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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這一眼,只有007秒,卻極為漫長。”

簡墨腦子莫名其妙地迸出這麼一句話。然而下一個007秒,他的視線就被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佔滿了。

歐陽擋在了他和陸明明之間。

簡墨怔了一下,瞬間明白歐陽在幹什麼,頓時一股啼笑皆非的感覺衝上腦後:他以為是在給自己擋桃花煞嗎?

歐陽走了過去,把門關上,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怎麼了?”

“這個女生有問題。”歐陽黑著臉說,“是高階催眠術。我爸媽曾經請人為我訓練過很多次,避免做生意的時候被人耍了。沒想到有人會用這個來對付你!”

簡墨微微張開嘴,隨後自嘲道:“真是瞧得起我,居然被一個特造師盯上了。”

“沒有搞定?”電話那邊說。

何丹咬咬嘴唇:“那個傢伙運氣太好,兩次正進行得順利的時候就被他的朋友打斷了。下次我一定會選個好——”

“還有下次?”電話裡冷冷的聲音傳來,“你以為是在玩遊戲嗎?”

何丹連忙說:“下一次一定會成功,我一定會想一個完全之策,保證陸明明催眠的時候不被任何外力干擾,這樣謝首一定逃不掉。”

“是嗎?”那邊諷刺地說,“我可沒有你這麼大的信心。”

“我——”

那邊不耐煩地打斷何丹,聲音驟然陰厲:“謝首不是個白痴!一而再而三的出問題,你以為他不會懷疑嗎?看在姑媽的份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把握不住,以後就給我安分守己,不要搞七搞八。”

何丹又羞又恨,低聲說:“我知道了。”

那邊掐斷了電話。

何丹抬眼森森地看著包廂對面端坐猶如皇后的陸明明,粉色蔻丹在桌子上抓掉了兩塊。

對於思考誰要對付自己這個問題,簡墨覺得這簡直就是個坑。

能夠寫造特級紙人的自然是特造師。就算不是特造師本人,也是與特造師息息相關的人。自己這個學期就揍了造紙7801班所有的男生一頓,而7802的毛小磊也是被他從寢室裡轟出去的,兩個班加起來四十個人,人人都有嫌疑。如果把範圍再擴大一點,整個造紙系四個年級一百六十個人都有嫌疑。

樓船雪早就提醒自己了,7801和7802已經聯手準備對付自己了。可這話雖然是好心,可簡墨還是忍不住心裡有點埋怨:說了跟沒說沒有什麼區別,大海撈針啊。

簡要聽了歐陽彙報之後沒二話,直接跟他要了公關部的電話,說自己決定贊助京華大學的元旦狂歡會。除了優勝者的獎金和獎品外,還包了狂歡會當日所有志願者的盒飯,晚會結束後再請所有志願者一次宵夜。

聽著歐陽和簡要兩個人就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安全防衛問題探討得越來越熱烈,比如要求他“最近不要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行程,包括薛曉峰、陳元,避免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套出他的動向。”比如“絕對避免與陸明明碰面,見到馬上找理由離開,至少保持十米距離。”等等,簡墨一個人無聊地拿著筆在草稿紙上胡亂塗畫,不知道怎的,回想起自己握著輕音的肩膀求他救簡要的情形。

什麼時候他才能夠讓簡要不那麼操心的,什麼時候他才能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什麼時候他才會不用縮頭藏腦隱姓埋名的生活,什麼時候他才有足夠的底氣正大光明地走在大街上,不用擔心誰會突然給自己下個套、挖個坑?

簡墨望著手中的筆:他的魂力波動什麼時候能夠恢復呢?

狂歡會前兩日是節前的最後一場期末測試:《造紙簡史》

簡墨所在的造設7803班已經考完了七門。薛曉峰和秦思思都很佩服他:狂歡會的籌備期間他幾乎沒有多少時間複習,但在考後表現出來的氣定神閒——且不說他是裝的還是真的,就足夠讓兩人羨慕了。

對於這門一開學教材就被簡墨當成小說看的科目,就算不用複習照樣下筆如飛。他很快就翻到了試卷的最後一頁。

這是一道簡答題,二十分。

“第一次紙人戰爭結束後,紙人與原人的比例下降到14比10。然而從戰後第二年起,這個比例就開始急速上升,請問是什麼導致這一現象?針對這一現象,政府採取了那些措施,效果又如何?是什麼導致了第二次紙人戰爭的爆發,與第一次紙人戰爭相比有什麼不同,最終產生了怎樣的結果?”

水芯筆在五指上打了個轉,簡墨正要下筆,突然有什麼東西輕輕打在腿上,然後彈開。

他低頭一看,一個小紙團在他的腳旁靜靜臥著。

還沒等他腦子裡冒出什麼想法,一隻手重重拍在他肩膀上猝不及防地將他從座位上拽起來——監考老師指著地上的紙團,惡形惡狀地說:“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作弊?

簡墨看了一眼紙團,心中澄亮:“不是我扔的。”

監考老師笑了:“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扔的,我只是想知道它為什麼會在這裡?”他彎腰撿起紙條開啟,眯著眼睛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這一手,你當老師都是瞎子。”

“我不明白老師是什麼意思?”簡墨抬起眉毛。

考場裡所有人都放下的筆,看著監考老師與他:造紙系學生擺明了看好戲的表情,造設系的學生則一臉憂色。

“跟我裝傻是吧?”監考老師板起臉,“裝傻也沒有用!作弊的證據就在這裡,你是賴不掉的。你的考試資格被取消了!現在給我出去!!”說著,就來拉簡墨的胳膊。

真是人不要臉則天下無敵,簡墨心想,這戲演得也真是太投入了。斜撇一眼,監考老師身邊一隻淡淡的藍色光點。不是紙人,看亮度也不是天賦者——難道是造設系的老師?

造紙簡史是造紙系和造設系共有的課程,因此考試也被安排在一起。只是考場內座位是被刻意打散,每個人的前後左右基本都是別班的學生。從來不會主動關注別班人與事的簡墨根本不會發現,在造紙系與造設系人數為1:3的巨大懸殊下,他身邊的四個人居然全部都是造紙系的學生。

監考的老師為了公平公正起見,則是造紙系和造設系各一名。雖然認不全造紙系和造設系所有的老師,但是從魂力波動的亮度上判斷,抓他“作弊”的應該是造設系的監考老師無疑——簡墨的眼神立刻就冷了,這位造設系的老師看來立場是完全倒向,不,是他的人格已經完全賣給某個造紙系的人。

“老師這麼著急給我捏造個作弊的罪名,是不是太猴急了一點?”簡墨抓起自己的卷子,閃身到數米之外,望著這位監考老師悠悠地說。

“捏造?物證就在這裡,你敢否認?”監考老師揚著紙條,一派眼不容沙的氣勢義正言辭地說。但簡墨還是發現他眼底掩飾不住的一抹得意和篤定,彷彿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從地上撿起紙團的是老師你,開啟看紙團的也是老師你,信口胡言亂語的還是老師你。我除了考試之外什麼都沒有做啊,請老師慎言慎行。”簡墨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