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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簡墨噗得一聲笑出來:“你覺得我像是一年能賺到五十萬嗎?”

簡要自賣自誇地向簡要兜售自己:“其實很划得來的,只要您僱了我,我會把您的生活打點得妥妥當當不說,還能為您進行理財投資。只要您答應僱傭我,我一年後給您一百萬如何?”

“你當我腦子有坑是不是?給你五十萬,你給我一百萬,還白送我一家公司。到底是我僱你還是你僱我?”簡要搖搖頭。

他伸出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摸了摸這個比他還要高大的青年的頭髮,努力想表現出父親在撫摸孩子時的溫柔。

“你不必這樣做……我知道你不放心什麼。不管你信不信,當初,我並沒有真心想趕你走。你查過我來歷應該也知道我沒有說謊:呆在我身邊,非常危險。更糟糕的是,我連危險到自何方、何人都不知道?既然你現在已經搞定了自己的身份,只要有合理的情由,我不會對你避而不見的。”簡墨試著展露一個父親般“慈愛”的笑容,“而且,我很高興見到你。”

青年側眼望了望自己頭上的手,垂眼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的笑容驟然斂起,不知道在想什麼。

簡墨嘆了一口氣,心想:智商破錶,情商超標,偏偏情感還在幼兒期,這個現狀怎麼破?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他都沒這個經驗啊。

嗯,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簡要吧?

還沒有想好說什麼,手突然就被青年毫不留情地撫開了。

簡墨怔怔得看著簡要:青年的臉上慣常那種羞澀和虔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冷傲和諷刺,適合微笑的眼睛此刻讓他感覺到寒氣十足。

“您以為您是我的造父就可以隨便安排我的人生了嗎?打著為我好的名義說如何就要如何?您有絲毫考慮到我的心情了嗎!!”青年輕輕一笑,不屑道,“當然,如果您有這個能力也就罷了。可惜,您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少年而已,而我——已經成年了。並且很幸運的拜您所賜,我擁有遠超過您的能力。”他站了起來俯視著簡墨。秀拔高大的身姿充分顯示出身軀所具備的優良身體素質和高武力指數,確實從哪方面看都比現在的簡墨要超出許多。

這熊孩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敢威脅老子了!

簡墨一下子被噎住了,哭笑不得地看著簡要:搞出這麼一個有本事又不聽話的孩子,他算不算自作自受?

“所以,我覺得我們之間的地位該怎麼定義,應該由我說了算了。”青年抬起下巴,斬釘截鐵道,“這件事情就這麼說定了。”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您的管家,您是我的——少爺。”

簡墨就這樣被趕出辦公室,後面還輕飄飄的跟著青年的聲音提醒:“少爺,別忘記準備我的薪水。”

尼瑪,叛逆期要不要這麼早就到了!

綁架

回到教室,歐陽見簡墨表情古怪,好奇地問:“簡老師叫你去做什麼了?”

簡墨面無表情地轉頭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哪裡有一年賺五十萬的工作嗎?”老子被兒子勒索零花錢了,你懂不懂這種糾結又狗屎的心情?

歐陽忍不住笑起來:“這有什麼難的?你將來做了寫造師,若是出了名,莫說五十萬,一百萬也不是不可能啊!”

問題是老子現在就要,不是將來。簡墨知道這話沒法跟歐陽直說,索性不再提。

好像造紙管理局提供了三次免費造紙,要怎麼用呢?初窺之賞是簡要的話,他的第二次造紙應該也不會太差。只是一想到剛剛的簡要,簡墨造紙的衝動就被理智和謹慎壓制下來。一個孩子就這麼難搞,要是還多幾個,他豈不是要愁死?他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剛剛誕生的紙人,也從來沒有想過紙人對於自己的造師是這樣的依戀。那麼,那麼多被剛剛製造出來的紙人,據他所知,連自己造師都沒有見過一面,就被送上了工作崗位,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以前,簡墨並沒有太多考慮紙人的感覺。他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雖然時時遇到原人鄙視的目光,可是衣食無憂又有雙親呵護,並不曾因為這個身份吃過大的苦頭。對造紙師的身份也並沒有什麼憤恨。很早他就暢想過:如果自己能夠成為一個造紙師,如果能將他筆下那些角色變成真正的人,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可是現在如果要以此為職業——經過了簡要這一茬,簡墨很難想象自己會將自己親手寫造出來的紙人作為商品售賣給別人。銀貨兩訖後從此再不相見。

到底是因為造紙和造師之間天生有深厚的情感聯絡,還是因為簡要是他的第一次造紙,所以特別珍視了些?簡墨不懂,只是從此收起了過往的種種過於簡單的想法,如果他再要造紙,一定要真正想好是不是能夠負擔得起這種情感。

這一整天,簡墨都在本子上默默勾畫一年賺五十萬的可能性,最後發現這些構想都指向失敗。

好吧,就算他再找一份工打,一年最撐死了多也就三四萬,這還不算他可能需要的必須花費。除非——他能夠繼續回六街賣魂筆,按照過去最好月銷量,還有希望湊到五十萬。問題是,現在六街他不能回去,他還能去哪裡賣魂筆呢?而且大規模的製作魂筆,恐怕是很難逃過連蔚的眼睛,連蔚怎麼可能放任自己把大把的時間消耗在這種“沒有前途”的事情上呢?

簡墨一邊考慮著各種可能性,一邊揹著書包向外面走,突然聽見歐陽高聲向他招呼:“阿首。”

他抬頭淡淡向那個方向一眼,歐陽揮著手,高聲道:“你說要請我去你打工的店裡喝奶茶的。怎麼,想溜麼?”

歐陽一嗓子,周圍的同學們紛紛向簡墨看來,表情都有些驚訝。他們大抵沒有想到簡墨這麼個高材生還會打工。

自己什麼時候說過請他喝什麼的?簡墨皺了皺眉頭,突然發現歐陽的笑容有些奇怪。

他冬眠很久的警惕心這個時候終於醒了,眯了下眼睛,果然:歐陽的身後跟著幾個黑色的保鏢。

以歐陽的身家來說,有多少個保鏢都不奇怪。但古怪的是,這些保鏢居然都出現在了學校門口。歐陽不是向來不希望學校裡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的嗎?

疑心一起,簡墨越發覺得其中異樣:歐陽的笑容太勉強,眼睛中焦色越來越明顯。他身後的幾個保鏢更奇怪了,雖然沒有強制的動手動腳,但是他們走動的方向正是要把中間的歐陽逼向不遠的一輛豪車裡。

歐陽的異樣跟這群保鏢八成脫不了關係。簡墨心想。

周圍學生紛低聲私語,歐陽這種陣仗引起了他們的詫異和關注。如果沒有意外,明天大概全校都能夠知道歐陽是富家少爺的訊息了。

得想個辦法先絆住他們。

簡墨故意用不樂意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歐陽兩眼,抱肘尖酸得對著歐陽諷刺:“不過是一杯奶茶,也值得你天天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