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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妾身太美了

那個中年婦女竟然出國了,而且還私自做主去給她提親,說什麼年齡大了,她哪裡年齡大了,她很年輕的好嗎?才二十七歲,二十七而已,三十都不到!竟然瞞著她,為她的終身大事操勞,她有缺物件嗎?她看了一眼四周歡呼的臣民,愛她的人多到讓她眼花繚亂,多到讓她心煩好嗎,只要她說一聲,不管是誰都會心甘情願的跟她成親的。她哪裡需要那個中年婦女亂操心了!

南宮舞天慢慢的將書信撕成碎片,高舉著手一揮,這些碎片隨風而飛。

“妾身累了,要回宮了。”南宮舞天的雙眼陰暗的呈現兩片深黑的陰影,一邊在心裡不爽自己的母親,‘那中年婦女竟然不透過妾身,就逾矩行事,看妾身找到她,怎麼修理她,真是仗著妾身的好脾氣,就敢胡作非為。’南宮舞天氣的不行,她登上王車,兩條修長的腿交疊著,對侍女道:“回宮。”

駟馬拉著王車前進,護衛的親兵收攏,跟在她身後。

韋璧雲望著她,對侍女說:“佳兒,我們也走。”韋璧雲亦登車,心中卻在想著南宮明秀在信上說了什麼事,惹得國王如此不快,她的嘴唇都快下彎到極點了,臉色也非常不好,什麼事讓她如此煩惱。雖說這些事不關她的事,不但不關她的事,就算有關於,她也要置之不理,藉此機會抒發自己內心的不爽才對,可她做不到。

親兵慢慢的離開了,女兒國的臣民也慢慢的散去。各就各位,各做各事。她們還有要搬運物資的任務,所以暫且不必留在這裡。

南宮舞天回到皇宮之後,一列列的宮女,下跪迎接她。

“起來吧。”

“謝陛下。”

韋璧雲跟在南宮舞天旁邊,“陛下,洗澡水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請用吧!”

“知道了。”南宮舞天卸下自己的白色披風,交給韋璧雲,“這段日子,國裡的事麻煩你和諸位大人了,你身體還沒有好吧,休息去吧。”

她還惦記著她的身體,韋璧雲突然心酸起來,既然那麼關心她為什麼不對她看一眼,為什麼又要拒絕她,這到底是為什麼!韋璧雲內心如海嘯,海浪翻湧,她回說:“這是微臣應該做的,多謝陛下關心,微臣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那就是沒好全了,還是要休息,妾身不想看見身邊的人病怏怏的,那樣的話妾身看著會很影響心情,你懂了嗎?”南宮舞天走開了,沒有留下任何時間給韋璧雲好好的回覆,去體悟這些話的意思。

是關心她嗎?是嗎?韋璧雲目光搜尋著那個離她越來越遠的背影。她的陛下,是在關心她!

南宮舞天來到玉清池,門口兩個丫頭開了池門,復跪拜在地,她走進去之後,前方有許多長長的紗幔拖曳在地,又有兩個丫頭替她開了,這些紗幔開了又合,合了又開,重重疊疊,不知道有幾層,最後來到大理石砌成的池邊,一池溫泉,冒著白煙,瀰漫了整個視線。

有兩個丫頭上來為她更衣,將她身上脫下來的衣服掛在衣架上,南宮舞天說:“你們出去吧!”

丫頭的聲音細若蚊蠅,答應著‘是’,就惶惶的退了出去。她將自己的褻衣一併脫下,自個兒走入水中,水面上漂浮著無數,讓她覺得破壞她美麗的花瓣,南宮舞天暗暗著惱,這些愚蠢的女人怎麼又幹這種事了,難道她身上不夠香嗎?還需要這些蠢物來增加她的香味?真是破壞整體美。

她長臂一伸,拂開這些花瓣。將自己的大部分身體滑入水中,輕輕合上雙眼,將自己交給水,她現在每次出去,回來之後都相當疲憊,難道是出去時間太長了,還是漂泊的時間太久了,她難道真的‘大’了嗎?真的想成家了,需要歸屬感了嗎?她不能啊!

這事說起來話就長了,要細論的話,怕要從十三年前說起,那時她十四歲,比同齡的女孩子高挑了太多,可是她身懷著一個秘密——其實她很醜,因為醜,所以不敢對人示以真面目,每次出行必戴面具,必藏起自己的容顏,尤其是在那個逐漸長大,開始在乎別人看法的年紀。

美麗對於女人來說,任何年齡都很重要,它是伴隨著女人的天性,天生會覺醒的東西。

當她意識到周圍都是美人,而自己卻很醜,她自卑的抬不起頭來,就算她貴為公主又如何,別人形容起她來,會怎麼說呢?

一個醜陋的女人。

她懼怕醜陋,怨恨美女,不願意任何人接近她,對她來說,那段時光,似乎顯得格外格外的長,每一天她憎恨著黎明,因為黎明之後,太陽會升起,新的一天會來到,大家站在太陽底下,而她呢,只能躲在房間,躲在角落的陰影裡。

這麼醜,怎麼見人。

她翻閱各種書籍,希望能找到一種方法,能夠讓自己去醜變美,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她十四歲那年,有一次出行,遭遇了一次奇蹟,她遇到了書中寫的‘脫胎換骨’泉,也就是‘變美泉’,那口泉水是活的,它會移動,也許今年在這裡,也許明年在那裡,遇上需要運氣,一百萬人之中只有一個人有這樣的機會,她僥倖就有這樣的強運。

那天,風和日麗。她漫步山間,尋訪名士,卻遇到一個老人,老人粗布衣衫,鬚髮皆白,鬍鬚編織成一條銀白色的小辮子,垂在下頷。老人守著一口泉,躺在旁邊,嘴裡咬著一根野草,野草被風吹的亂晃,老人雙腳交疊著,抖著腿,一面看著別處。

南宮舞天手按住腰中的長劍,走了過來,她看了老人半天,見他沒什麼動靜,便道:“喂,你誰啊你,躺在這裡做什麼?”

老人轉過臉來,看了她一眼,又合上了眼睛。根本不理睬她,南宮舞天心中火起,用長劍指著老人,“跟你說話,耳朵聾了?”

老人好像沒有察覺到危險似的,口裡慢悠悠的說道:“老傢伙從來不跟沒禮貌的人說話。”

南宮舞天皺一皺眉,“你說我沒禮貌。”

“老傢伙沒有說你,是你自己承認的。”

“那就是說我了,哼,你竟然對我無禮,信不信我殺了你。”

“殺吧,殺吧,老傢伙才不在乎。”南宮舞天當真一劍刺去,可是劍被戳在了地上,老人卻不見了,她四處尋找,老人又跳了出來,仍舊是原來的姿勢,躺著,口裡含一根狗尾巴草,雙腳交疊,一隻腳抖著。南宮舞天被老人這副情形一嚇,差點失禁,便知這一個是高人,她心氣高傲,但見到異人也不得不服軟。

“你厲害,我殺不了你,我不殺你了,我走。”

南宮舞天轉身步行下山,卻聞見身後老人在說,“你忘記你是為尋什麼而來的嗎?”

南宮舞天止住腳步,她當然知道,她遍訪名山、名士,就是為了有人能治她的臉,醜陋無敵的臉。一想起自己的臉,她全身的傲氣,頓時化為自卑。

“我知道,我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