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孝莊在乎的點在於福臨果真同董鄂氏糾纏不清了,而娜木鐘作為苦主肯定對是誰牽的紅線格外在意。孝莊也相信她一定是花了大工夫才查到嶽樂頭上的,面上不動聲色地勸了她幾句。

不一會兒,蘇麻喇姑進來提醒太后娘娘該喝了藥歇息了,娜木鐘識趣地提出告辭來。孝莊客客氣氣把人給送走了,一扭回頭來,氣得麵皮都變色了。

這樣天大的醜聞鬧得沸沸揚揚的,多少宗親們都在看笑話?孝莊自從得知皇上竟然真的同董鄂氏好上了之後,並不是一味地裝病,而是當真氣得大病了一場,現在還沒有緩過勁兒來,太醫說得好生調養。

孝莊如今都不願意想後世該拿這件事兒如何編排,最怕的是皇上這一舉把全天下的讀書人都給得罪光了,名聲就該臭了。

她重重一拍放著藥碗的小圓木桌,咬著牙關恨恨道:“找得用的人手來,給哀家細細地查,看安郡王到底有沒有牽扯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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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小半個月,輸送補給的部隊沒有找到大部隊,倒是發現了漫山遍野的屍體,李定國的部下和清兵裝扮的人都有。

漸漸有徵繳軍隊全軍覆沒的流言傳到京城,嶽樂和福臨這時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福臨還專門下旨撫慰了襄貝勒府,把尚在襁褓中的德色勒克立為世子。

去宣旨的還是嶽樂,他有點不滿於那幫子女眷的態度,皇上都給事情定下基調了,襄貝勒兩個月沒有音信,九成九已經戰死了,太妃也就罷了,連一個貝勒福晉竟然都膽大包天到能硬跟他頂,撐著不肯給貝勒府掛上白綢。

不掛就不掛吧,你以為不居喪襄貝勒就能活過來?嶽樂很有幾分不屑,他也不急著跟這幫人計較,一幫大臣已經開始討論此次出兵的功過了,畢竟這次出了大批人馬都沒有打了勝仗,總得找一個人來問罪。

嶽樂主張的是主將副將並罰,然後被濟度直接罵回來了,他不敢相信濟度竟然這麼蠢,為了一個死了的人還敢往死裡得罪他。

跟著濟度罵的人寥寥,但是覺得他這做得太過頭的大臣也著實不少,畢竟一開始戰況是很有利的,都是補給沒有及時運送到,才導致戰況急轉而下。

福臨此時充滿了對弟弟的愧疚,傾向於問罪路什,但也要派人撫慰他的妻小,至於博果爾,為國捐軀、英年早逝,追封個親王也就是了,日後德色勒克長大了,也能承襲他的爵位。

雙方還在吵著,濟度剛提出希望皇上允他兵馬南下雲南,同李定國部將作戰的同時還能打探打探博果爾的蹤跡,畢竟至今都沒有找到屍體。

南邊又傳來訊息,說是襄貝勒在路什還活著時就放棄輜重,帶領三千餘士兵,從大中型村落就地獲得補給,一人配兩匹馬,日夜兼程,偽裝成明朝軍隊,迂迴潛入了南明小朝廷大後方。

此時南明的大部分兵馬都在邊境處作戰,主將路什在補給斷掉後帶領部眾強行突圍,於戰場上身重數箭而亡,李定國還在搜尋殘餘部隊呢,聽到昆明城破、永曆帝失蹤的訊息,急忙率領部眾一面趕路返回滇都,一面沿途搜尋清軍蹤跡。

博果爾先是沿著清緬邊境線躲藏,後又轉入西藏,繞了一個大圈,從青海轉到甘肅,所經之地無一不是挑偏僻邊遠山區隱匿行蹤,一應口糧全賴士兵四下打獵尋覓,到了甘肅境內方才向時任川陝三邊總督金勵的求援。

其時路什早已戰死,眾人猜測他也慘死的訊息都傳到京城了,何況是同雲南捱得更近的甘肅?金勵一得到訊息不由得大驚失色,兩人對了兵符信物,方才確定下來。

福臨睡了一覺起來,接到川陝三邊總督八百里加急送上來的摺子,其中還夾了博果爾送來的戰報,一時間都傻了眼。

人都已經到了甘肅,那裡可沒有南明餘孽,更何況博果爾還活捉了永曆帝,他此時再派人秘密把人弄死已經不現實了。

福臨被嶽樂慫恿地下黑手,也有一時腦熱的成分在,他畢竟不是真喪心病狂、心狠手辣之輩,這兩個多月來,雖然同董鄂氏越發琴瑟和諧,但心底也隱隱覺得對不住弟弟,不然他也不會打算給博果爾追封親王算是彌補了。

第一次動手也是嶽樂先斬後奏把事情做了才跟他說的,這次要是讓福臨自己再來一次,他還真狠不下這個心來,又覺得這樣都能死不了還立了大功回來,足見博果爾也有長生天保佑,福大命大。

再加上不死不休的對頭永曆帝都被捉住了,這著實是大功一件,福臨小糾結鬱悶了一下,也就興高采烈地派人去迎博果爾及將士們回京了。

☆、返回京城

一個大家都認為已經死了的人冷不丁立了大功重新出現,博果爾回京時的陣仗著實風光。他帶著的三千兵馬一路折損甚多,如今只剩下了千餘人出頭,所以他的表情仍然擺得頗為凝重哀痛。

到了京郊時鑲藍旗和鑲紅旗的統領專門來向他致意,鑲藍旗旗主是濟度還好說,就只是來表達尊敬佩服之意。鑲紅旗統領對他就格外殷勤熱情了,還委婉表示願意為他盡忠效勞云云。

博果爾從兩年前對鑲紅旗態度就頗為曖昧,他也覺得努努力把這一旗捏在手中希望倒是挺大的,不過兩年前的他可從來沒有設想過自己竟然有被派出徵、掌握兵馬大權的時候。

他活捉永曆帝的功勞自然很大,但估計福臨也不會再讓他當哪一旗的旗主了,不然福臨和孝莊都得坐不安穩位子了。

博果爾對此倒是看得很開,看鑲紅旗如今的模樣,顯然已經把他當旗主來尊崇了,有沒有正式委任倒是區別都不大。

永曆帝如今還在甘肅,要是一路押解上京,那風險太大了,估計福臨會跟上輩子一樣,派個人去把他處死。這就不關博果爾的事兒了,他回京後要處理的破事兒還有很多。

董鄂氏在鄂碩府上住了三個多月,博果爾尚為損命的訊息一傳到京城,鄂碩火速把女兒給送回了襄貝勒府上,還想著得向太妃賠罪,找理由都是自家福晉病重時實在是思念女兒,不得已把她留了這麼長時間。

娜木鐘本來聽了兒子的“死訊”,心灰意冷之下都有一頭撞死的心了,還是見赫舍里氏哭得眼睛都快瞎了,想到自己嚥氣了留他們寡母幼子,還不更得受人欺凌?她是先帝貴妃,皇上名正言順的長輩,她在府裡離著,等閒不長眼的也不敢隨便就上來踩一腳。

她在佛堂裡流著淚念著經呢,冷不丁聽到兒子還沒死的訊息來,當真是驚喜不勝。娜木鐘正是欣喜若狂的時候,一聽說鄂碩遞了帖子上門,怎麼肯讓這幫人壞了自己的好心情?連面都沒見,只派大管家去應付鄂碩了。

董鄂氏一進門就乖順地對著娜木鐘和赫舍里氏福身請安,她本是該請罪的,赫舍里氏只允了她在鄂碩府上住半月時間,後來跟博果爾的訊息斷了,娜木鐘婆媳都忙著滿京城打探訊息,沒時間也沒心情顧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