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在展現自己有主母的氣度,咱也不是剋扣你份例,要吃的要喝的要用的都給你,不過想出府會情郎,呵呵,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赫舍里氏心中暗爽,面上客客氣氣地把董鄂氏送走了,一扭頭卻見貝勒爺臨走時特意交代過她的那個貼身太監德九隱蔽地對自己使了個眼色。

對方一看就是有事找她,她見貝勒爺身邊的奴才,要是特意避開人,難免讓人生疑。赫舍里氏微一沉吟,等到了第二日白天,去娜木鐘房裡請安時,讓人把德九也給叫去了,她覺得貝勒爺有什麼事兒要囑咐她,肯定也不會有意瞞著太妃的。

果然德九沒有猶豫就直接把意思說了,不過他總得提供點讓人信服的理由才能讓赫舍里氏答應冒著風險讓董鄂氏出府。

這理由也是現成的,德九道:“回稟太妃娘娘、福晉主子,主子爺老早就在打聽著鄂碩府上之事,可惜鄂碩把首尾處理得還算乾淨,主子爺打聽了許久都沒有訊息,因而想著,看是不是來一招‘引蛇出洞’。”

博果爾想在鄂碩府上查什麼,他當然不會說得很明白,在座的也都聽懂了,赫舍里氏遲疑了一下,低聲道:“可若是再鬧出了醜聞,該如何是好?”

她倒不是不能理解博果爾的想法,哪個男人碰上這樣的破事兒都得受不了,肯定得牟足了勁兒報復回來,那第一要務就是得先找出報復對像是誰來。

不過能理解不代表這話她不用問,畢竟董鄂氏現在歸她管,赫舍里氏多問一句還是很有必要的,日後出了事兒也找不到她頭上。

娜木鐘想得比兒媳婦更深一點,她看人更加厲害,隱約覺得德九的話沒有都說出來,想想兒子走後這一個半月,還真是出了許多怪事,董鄂氏急著出去,同時還有人想進來呢……

她悚然一驚,許多疑點都一下子想通了,右手下意識哆嗦了一下又生生止住了,攔住赫舍里氏的話頭道:“行了,既然是博果爾的意思,那就照著他的吩咐去做。”

赫舍里氏乖巧地一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是,額娘。”

娜木鐘勉強對著她笑了一下,心頭的怒火騰騰地向上湧來——原來就因為那個賤婦,皇上才把她兒子給派出去打仗的?合著沒了博果爾,你們兩個就能姦夫淫婦一拍即合了是吧?

☆、董鄂回府

如果皇上果真看上了董鄂氏,那還真能完美解釋這兩年發生的種種古怪之事。娜木鐘又是驚,又是氣,她算是一下子想明白了博果爾為何在發現董鄂氏對他不忠後還非要留著這個女人而不是直接下手弄死的原因了。

當著赫舍里氏的面,她還勉強維持了好臉色,等到讓丫鬟把赫舍里氏送走後,娜木鐘看著仍然跪在下面的德九,表情才顯露出猙獰和兇狠來。

她讓所有的人都退下,連貼身的心腹都趕了出去,方才問道:“你告訴我,博果爾是不是對姦夫是誰早就心知肚明瞭?”

她暫時還不知道這個小太監知道多少,所以不可能把話給說破,免得再壞了兒子的謀劃,娜木鐘只能選擇旁敲側擊,先探探他的口風。

德九也沒想到太妃能 反應這樣迅速,但主子爺臨走時倒是也說了,若是太妃娘娘猜到了,大可不必瞞著她,因道:“啟稟娘娘,主子爺一年多前就已經明瞭了,只不過……對方的身份有點棘手,所以才……”

娜木鐘閉了閉眼睛,她以往對董鄂氏還只是厭惡,現在對方已經威脅到博果爾的名聲、前途乃至性命了,她再想起董鄂氏來,簡直就是恨之入骨。

娜木鐘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算是把心頭翻滾的諸多情緒給壓了下去,低聲道:“我是不知道博果爾是如何打算的,但我相信自己的兒子。日後他但凡還有什麼吩咐,你只管放手去做,福晉那邊,我都能給你兜著。”

這種事關身家性命的事情,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娜木鐘也不贊成漏給赫舍里氏,她甚至都有點後悔自己怎麼就把事情給想通了呢,兒子不肯告訴她,說不定也是另有考量的,她可千萬別無意中壞了博果爾的大事兒。

德九見太妃面上隱隱有懊惱之色,連忙勸道:“主子爺說了,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照常行事就是……”頓了頓也擔心娜木鐘再緊張起來矯枉過正了,特意小聲道,“主子爺還說,側福晉讓整個貝勒府蒙羞了,您和福晉若是氣不過,打她罵她,都是無妨的。”

娜木鐘點了點頭,揮手讓他退下了。

有了德九傳達了博果爾的意思,五日後傳來鄂碩福晉臥病不起的訊息,董鄂氏趁機再次提出要回鄂碩府上去,赫舍里氏裝模作樣地小小刁難了一下,便允了她的請求。

董鄂氏打著為額娘盡孝的旗號,又提出想要在鄂碩府上小住,等額娘病情好轉了再回貝勒府。這個要求就著實有點過分了,讓出嫁女回府都已經算是開恩的了,赫舍里氏不著痕跡地看了看守在門口的德九,揣度著他的神色,直接給回絕了。

董鄂氏本來謀劃著回去住上十天半個月的,這樣同安郡王私下會面還能鬆快點,若是安郡王有玉成之意,領著皇上一併出現,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可惜赫舍里氏如此不近人情,連讓她多住幾日照顧額娘都不肯,甚至還特意囑咐了跟著去的車伕,說最晚申時就得回府。

董鄂氏無法,只好盤算如何在一個白天的時間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最多也就能同安郡王會面,要得見聖上恐怕不行了。

她因此特意回房換了套見客時清雅淡麗的旗袍出來,並不知道在這個間隙中,德九已經讓一隊準備好的人馬喬裝成董鄂氏的模樣出府,還拿著博果爾的手令調派了人馬來暗中護送真正的董鄂氏離府。

馬車為了隱蔽是特意繞遠路在城邊七拐八拐,轉了半天確定無人跟蹤後才緩緩駛入鄂碩府上的。董鄂氏倒是隱約覺察出來一點蹊蹺,她覺得這次回府所耗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

董鄂氏自動用“一定是福晉小肚雞腸,不樂意順她的意,才特意讓人在路上多耗一點時間的”來為古怪之處解釋,很是在心中暢快鄙夷了赫舍里氏一通,方才平心靜氣地從馬車上下來了。

鄂碩早早就聽說大女兒回來了,他有點詫異以董鄂氏在貝勒府上的地位竟然還能被獲准回府,但他不但丁點都不高興,甚至也不樂意讓董鄂氏見自己的福晉。

——他福晉跟鄂碩一樣,這一身的病可以說都是被董鄂氏的臭名聲給激出來的,去年兩口子都是大病了一場,不同的是鄂碩終究抖抖身上的土爬了起來,而他福晉重病不起,眼看著就要撒手人寰了。

鄂碩一府的名聲都被敗壞了,過兩年唯一的兒子費揚古就該議親了,可他家名聲都臭到頭了,原本看好的幾家人如今都變得口風曖昧起來。

鄂碩本人更不用說,要是襄貝勒同兩年前一樣還是個朝上的小透明,那他的處境還不至於那麼艱難,可如今襄貝勒已經明明白白成了皇上的心腹,上趕著想給他賣好的人都喜歡來踩鄂碩一腳表白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