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果爾笑道:“些許小事不用勞煩皇額娘費心,側福晉和兩位格格都十分知禮,想是日子還不到,兒女福氣也是強求不來的。”

蘇麻喇姑看著他,笑道:“行,那我就向太后娘娘稟報了,娘娘還說呢,等府上大阿哥週歲,新年時抱入宮中讓她過過眼。”

博果爾客客氣氣把她送走,再回來看赫舍里氏面上如常微笑,鼻尖還有點泛紅,笑著在她身邊坐下,摟著她的肩膀道:“這是覺得委屈了?才趁爺出去偷偷哭了一場?”

赫舍里氏急忙搖頭:“沒有的事兒,多幾個姐姐妹妹服侍爺,這是應當的。”

“這有什麼好遮掩的,爺也替你委屈呢。”博果爾知道她被太后用“不賢善妒”的名頭來打臉,心裡肯定不好受,寬慰道,“你進門就給爺生了德色勒克,爺歡喜得不得了。至於那兩個格格,爺平時也沒少去她們院子裡,她們現在還沒喜信兒,跟你沒有丁點關係。”

其實其他兩個人沒懷孕倒是挺正常的,他忙成這樣,一個月去後院的日子一隻手都能數得完。再說了,就算換了沒有差事天天在後院混的那些宗親們,絕大多數第一年也沒有喜信。

反倒像赫舍里氏成親前兩個月就懷上了的,那才是快得有點不正常呢,要麼就是運氣太好,要麼就是她天生體質易於受孕。

屋裡的人都退下去了,博果爾低聲道:“宮裡這幾年對額娘和我越發苛待了,也是咱們日子過得暢快,有人眼紅心熱罷了。”

他說到這裡笑了一下,對著赫舍里氏使了一個別有深意的眼色:“皇上……同皇后不合,別說是皇后了,怕宮中別想有蒙妃產下一子半女。”

這是暗示她正因為他們夫妻和睦,府上第一個孩子就是嫡子,才引得太后娘娘今天唱了這一出呢。赫舍里氏其實也是這樣猜的,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說了真心話:“我也不是容不得人,只是德色勒克剛落地沒多久,真進來個新妹妹了,人品德行或未可知……”

要是再進來小格格,來幾個她都不怕,可聽蘇麻嬤嬤的意思,要再指就直接指側福晉進來了,萬一品行不過關,有太后撐腰再養大了心,出手對孩子不利,那可就壞了。

她倒寧願讓府上知根知底的人多生幾個孩子。

“不止你擔心孩子,爺也擔心孩子呢,不會在這個時節讓新人進來的。”博果爾說完後,忍不住長長一嘆。

——孝莊當然不會不知道他絕不會在這時候應下新人呢,讓蘇麻喇姑來,其實是為了敲打敲打他。

作為親母子,孝莊和福臨的手段真不可同日而語,孝莊其實根本就不是因為眼紅他有了嫡子這種無聊的原因才要送新人進府來分赫舍里氏的寵的。

蘇麻喇姑特意提了“側福晉”,就表明孝莊也知道了他其實還沒有碰董鄂氏,想借此壓著他早點跟董鄂氏圓房。

只是孝莊又沒有開天眼,怎麼突然間這麼關心起董鄂氏來了?博果爾現在就想,莫非福臨就蠢到在孝莊面前漏了痕跡,讓他額娘給看出來了?

☆、出征副將

博果爾回書房想了一晚上,覺得福臨再怎麼著應該也不會蠢到特意對著孝莊說“博果爾側福晉如何如何”,所以要露餡也肯定是在新年大宴上福臨舉止失態讓孝莊給看出了痕跡。

這事兒讓他自重生以來難得惱火萬分,孝莊跟福臨的戰鬥力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而孝莊肯定是要掄起大棒打散這對苦命鴛鴦的。

這要是董鄂氏已經入宮了,博果爾是完全不怕的,看上輩子的經過就看得出來,福臨對他孃的觀感是負值,孝莊大肆反對他們結合,反倒會刺激得福臨跟董鄂氏越走越近。

可現在董鄂氏離走到入宮一步還差十萬八千里呢,博果爾想著,要是換了他是孝莊,最好的法子就是趁著福臨還沒有真的對董鄂氏陷入無可救藥的痴迷狀態,直接下死手把董鄂氏弄死,這樣就一了百了了,能一勞永逸徹底斷絕了福臨的念想。

——可關鍵是福臨現在對董鄂氏已經上心了,要是人死在他的貝勒府裡,呵呵。博果爾長長嘆息了一聲,明白自己必須要加快行事的腳步了,務必得在孝莊得手前把董鄂氏和福臨推到同一邊去。

博果爾嬤嬤和李嬤嬤把人放出來,說是看董鄂氏新年大宴時表現得還算不錯,看來是二位嬤嬤已經把規矩教透了,日後就不必再煩勞二位嬤嬤了。

也就是說日後董鄂氏的份例、待遇同尋常的貝勒側福晉再無不同,也不會再專門派人監視看管著她了。

章嬤嬤和李嬤嬤相互對視了一眼——新年宴都過去了三四個月了,要是看側福晉懂規矩了,那早就把人給放出來了,這明顯是個託詞。

昨日是大阿哥的滿月禮,她們傍晚時分也聽到風聲——其實是博果爾有意讓人放出來的訊息——說是太后有令,嫌府上這麼些女人都不會伺候,想著是不是再指個新人下來。而貝勒爺心疼福晉還沒出月子,不想太快就納新人入府,這才把側福晉給放出來的,免得叫人說福晉霸著貝勒爺不放。

董鄂氏面上倒是有幾分難掩的喜色——她既為自己終於名正言順得了自由而欣喜,又覺得博果爾前後態度變化這樣大,肯定是被瞭解了她在貝勒府過得生不如死日子的皇上給重重斥責了。

不論是博果爾被皇上厭棄,還是皇上對她的心意,都讓董鄂氏感到喜不自勝,她被兩位嬤嬤攙扶著來到了自己的新院落。

新院落佈置得有些潦草敷衍,一點都不合她的心意,董鄂氏起先還有點不大自在,而後反應過來,覺得若是有朝一日皇上來了,看到自己住在這樣一棟冷冷清清的房子裡,怕是會更加憐惜她吧?

這樣一想,頓覺舒暢多了,董鄂氏自此正式在這個有點偏遠的小側院住下。博果爾還派了四個丫鬟來貼身伺候她。

董鄂氏知道這些人就是代替章嬤嬤和李嬤嬤來變相監視她的,再加上見到她們不自覺就會想起自己被鄂碩打殺的四位無辜的侍女,因此只是用她們貼身照料自己,從來不跟她們交心。

董鄂氏最擔心的就是博果爾可別是因為在新年宴入宮出宮時見了她幾面,就對她起了色心吧?等到往後半個月,博果爾壓根沒有往她這個院子來一趟後,她又莫名被籠罩在一股淡淡的哀愁中。

博果爾忙得連正院的老婆孩子都沒怎麼看,又怎麼可能跑去跟董鄂氏乾耗時間?自從過年後,他已經處理了三件不大不小的差事了,現在眼看著又要出一趟遠門了。

——福臨十天前給他下了旨,讓他帶一批吏部官員去查州縣各地方官吏在墾荒過程中是否有以多報少或隱瞞不報之事。

本來這樣的探訪工作是不用勞煩他的,但福臨似乎想暫時把他給支出去,先不讓他留在京中,才特意下了這條命令。

博果爾壓根不樂意去做這種跑腿又耗功夫的小事兒,一來一回就得小半年砸進去,他的時間可經不起這樣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