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些過,但我還是想說明白,這個時候他想表現父愛也別用這種方式添亂,帝王的寵愛本就是一把雙刃劍,想想二阿哥永璉的遭遇,就會讓人覺得,夭折,那是否也是作為皇子的一種特殊義務?

聽了我的說法,乾隆愣了愣才苦笑了一下,似乎像自言自語,又是在問我:“芷嫻……即使為了孩子,你也不會多想些好麼?”

我淡淡的看著他,有些嘆息的道:“說句讓皇上生氣,不討喜的話,我從來都怕‘有命爭,卻沒命享’,兒孫也自有兒孫福。但是皇上繼承了這大清江山,自然也希望有個千秋萬代,如此,皇上真的要將未來堵在一個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嬰兒身上麼?

其實,我知道皇上雖然不常來儲秀宮,卻也從來沒有忘記過。皇上整天要顧著天下事,已經很費神了,何不就讓我來操心孩子的事兒?只要皇上什麼時候累了,能來歇歇便是足夠,將來的事兒,一眼就能瞧出是龍是鳳,皇上也不必現在擔這份兒心,這百年之後,面對愛新覺羅皇家的列祖列宗,皇上也能問心無愧了不是?”

暗自抖了抖,我鬱結的感覺衣服下陡然出現的雞皮疙瘩,很是有些不自在。因為我從來都不知道我也能說這些肉麻之言,真是為了他一個激動的想法,開始費盡口舌,也費盡心思了。

不過我也同時在心裡祈禱,他千萬別再抓不住重點,以為我咒他死,那我就可以先走一步去了。

心驚膽戰,卻表面平靜的看著他若有所思,我也猜測不出他究竟是在想著什麼,只是但願別再出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就好。

奇怪的,我等了半天都沒有聽見乾隆的回答,不禁心情忐忑的看著他,無言的瞪著他的沉默。這成不成也發個話啊?只是神情平靜,默然的看著我又是什麼意思?不會就要我自己猜去吧!

鬱結的想了良久,我終於忍耐不住和他這般的眼對眼了,撐起身子正準備站立,卻沒想乾隆突來的動作比我還快一步,一個縱身又將我給壓回了床榻上,只是被迫翻了個身,改趴著為躺著了。

心裡一驚,我顧不上他埋在我頸間的曖昧動作,偏頭看了看依舊熟睡的兩個孩子,才鬆了口氣的淡淡埋怨著:“皇上,小心把孩子吵醒了……”

乾隆在我耳邊輕笑一聲,平靜的道:“芷嫻可不可以暫時不想孩子的?”

也不等我思量清楚再答話,他便繼續說著,聲音中意外的多了幾分疲憊:“我,真的好久沒來儲秀宮了是不是?也好久沒見芷嫻了……”

“欸?皇上說什麼?”我狐疑的問著,他後半句說得太小聲,以至於他就在耳邊說起,我也沒有聽清楚具體的內容。至於前半句,我就再次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就好了,絕對不提醒他,抓我的錯來說事兒。

“沒什麼!”乾隆低低的說著,疲憊中還多了幾分睡意:“芷嫻,我累了……讓我歇會兒吧……”

歷史上都說乾隆是一個感性的人,雖然剛才那番話我有很大一部分討好的嫌疑,但這算不算我搬起石頭砸著自己腳了?那個,我說的累了歇歇,可是沒有這層含義的話,儲秀宮的地方寬敞了去,又為何一定要壓著我歇的?而且,他雖然沒有像我想的那樣對我的話想茬了,但是,他依舊明顯沒有抓住重點好不好?

汗顏的想過,耳邊聽著他傳來的勻稱呼吸,有喚起我的那些睡意,不禁也拋開胡思亂想閉上了眼,想得太多就比較嗜睡,所以,還是開始補眠吧!

倒是乾隆十年,就是一個多事之秋,好事壞事那是交叉著來,彷彿折騰著這一年都拉長了許多。

純妃遇了喜,在十二月生了五格格。卻是十月中旬,幾天之內死了一個貴人,還死了一個常在,不過相對於後宮來說,這些都是沒有波瀾的事兒。

反倒是八月間,皇后被把出了喜脈,令宮中上上下下多了幾分喜慶,也讓我好好鬆了一口氣,最近的氣氛感覺是有些緊張了,如此該能鬆鬆了吧!

而那個傳奇的令妃,也如歷史般的出現了,然而,我卻是十一月的晉封禮上才真正的見到其人。因為等我重新開始日日給太后,皇后請安時,她已經不在皇后身邊了,不過我倒是挺奇怪,懷著永璟之前怎麼也是不見她人的?

倒是多想想也不詫異了,我在乾隆七年就懷了四格格,便很少出儲秀宮了,直到生過永璟,休養了好一陣子才恢復日常之禮,這中間有兩三年的空隙也不難理解。而說不定以前令妃又太小了點,便沒有引起我的注意罷了。

總之,令妃按照歷史的慣性也是順利的勾上了乾隆這條線,一息之間就飛上了枝頭成了高貴的鳳凰。不過,和歷史還有那麼一些差別的是,她原本在十一月晉封,就該直接升為了令嬪,這現實卻著她還是魏貴人。

而造成她晉升之路的阻礙,與歷史有了些許偏差,就我也沒想到,其實是我偶然的一句話之過而已。

還記得那天乾隆說起準備賜封內管領清泰之女魏氏為魏貴人,還說皇后推薦她晉升為嬪。因為高氏死後,貴妃位不僅空著了,妃位也不夠,這嬪位就更加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不過,我是不知道皇后具體是怎麼想的,但是我能夠肯定她當時只是想扶持幾個后妃讓皇帝去寵,因為那個時候她還沒有遇喜,便是想著辦法不讓乾隆留戀這儲秀宮的,所以到最後這中下之策的手段都用了出來,真可謂煞費苦心。

但是或許皇后都沒有想過,這如今的魏貴人那心是有多大的,因為她就想著乾隆喜歡這類的女子,便投其所好了,又能昭顯她本人的賢惠,那是一舉多得。

不過富察氏將來的在天之靈,恐怕也不會知道,她搏了一輩子的名聲,就只是在為著魏貴人做嫁衣而已吧!至少因著那點關係,和她的“賢惠”,令妃沒有任何的身世背景,也在十四年間晉升到了貴妃位,著乾隆三十年還一舉得了皇貴妃之銜,統攝了六宮之事,並且幾十年之後,兒子還做了皇帝,那後世子嗣比她這個原本的主子還風光得多了!

於是我回想著這些,不禁感嘆這到底是誰的悲哀?

也沉默過好一會兒,我才嘆息般的說道:“令?所謂美好麼?”

這般呢喃著,我看向了在床上爬來爬去的永璟,心下也不是多以為然。野心也好,手段也好,只要她聰明些不來惹著我,我便可以舒心的看著她反咬過皇后一口,就由著她去鬧騰了。

畢竟有些東西註定了,就改變不了,但至少能讓其用另外一種方式發展去。就好像我不能理解乾隆對高氏的那般寵愛一樣,現下對於魏氏,也是不清楚他會有什麼想法,所以,干涉不了。

但也不知道我神情間是否表達了什麼,讓乾隆會錯了意,緊接著我的感慨,他便徑直說道:“朕說還是就給個貴人位吧!她既不是秀女選出,又原是皇后身邊的人,以漢軍出身初入後宮就是貴人,已經很高了。這再升一級,怕是要惹出些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