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十月不過,年僅九歲的永璉就夭亡了,以至於時隔幾年,乾隆都無法對此事釋懷。

而最重要的,這件事看起來比較蹊蹺,卻完全找不到丁點的線索。直到差不多三年過去,乾隆暗地裡的調查才慢慢的銷聲匿跡,這事兒才彷彿是揭過了。

但是,我卻沒想過,這事發生的三年過後,也是乾隆六年,他會在我的耳邊重新提起,雖然,那跟我一點關係也拉不上,卻令我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捉蟲)

看著乾隆臉色微微的透出疲憊,我不禁蹙了蹙眉,親自為他泡了一盞茶,才猶豫的說道:“皇上是累著了麼?不如……宣院使進宮把把脈吧!使個養神的法子,好緩解些許腦子……”

其實說白了,就是神經繃得太緊,吃些靜神安眠的東西,好好睡覺便能達到一定的輕鬆目的了。

說來,這皇帝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尤其是有心當一個好皇帝,那還真是要“鞠躬盡瘁”才行。

而最近鬧得有些沸沸揚揚卻是行賄受賄的事兒,官吏之廉潔本就是乾隆上位極為重視的一件大事。先是四月,兵部尚書鄂善因受賄銀千兩,被賜令自盡;五月,卻有戶部侍郎正奏八旗用度過於浪費,來來去去那麼多都牽扯到了金銀國庫,也是歷來扯上錢的事兒就能讓人煩心不已。

因此乾隆最近的心情不那麼待見,雖然完全不用擔心他現在就翹掉,但總歸做貴妃還是有一定的責任,這提醒一下也是不為過的必須。

“朕哪有那麼脆弱?”乾隆直接就反駁的說道:“對了,你知道木蘭秋獮嗎?”

我愣了愣才點了點頭,伸出手指輕輕的在他太陽穴按摩,淡淡的道:“秋獮大典,這是康熙聖祖發展下來的吧!”

所謂“木蘭”,本系滿語,漢語之意為“哨鹿”,亦即捕鹿之解。由於一般情況下都是在每年的七、八月間進行,故又稱做“秋獮”。

當年的康熙皇帝在決定每年秋天就木蘭舉行行圍,並非僅僅為狩獵娛樂,而是具有重大的政治、軍事意義。就如此具有歷史意義的作為,自然是聽說過才對,不然就真孤陋寡聞了。

“嗯!”乾隆舒服的微眯著眼答道,似乎是已經習慣了我這樣的手法:“下個月就是七月了,朕決定舉行木蘭秋獮,我已經下旨安排秋獮事宜,怎麼?芷嫻會有興趣麼?”

原來如此,這一年是乾隆舉行的第一次木蘭秋獮,興趣自然是有,不過,這話聽著就不對味,我便還是道:“這木蘭秋獮,我也就聽說過,那自然是有興趣,不過,還是皇上安排就好!”

話說,我已經能夠千萬分的確定當還珠出現時,面前這位就是那抽得沒底的乾隆了,因為自從他當上皇帝,我就經常能夠感覺到他有腦抽的跡象。

就比如,是他給我改了名字,卻堅持叫我芷嫻,說著已經叫順口了,改了之後還成了他的專屬,不過想想,以我現在的身份,除了太后有資格,誰還會叫著我名字的?

而且第一次我在他面前自稱“妾”的時候,他可是愣了好半晌,然後就驚悚的大笑開了,害的我萬分的迷惑著難道是我記錯了?這嬪以上的妃子都該這麼說的吧!

結果,我現在都還能夠記得乾隆當時讓我極度汗顏的回答:“這私下裡,芷嫻還是可以自稱我吧!奇怪了,怎麼聽見芷嫻說‘妾’,感覺就挺莫名其妙的?”

聞言,我幾乎是當場鬱結,這到底是誰更加莫名其妙來著?

“哦!”乾隆睜開了眼,坐直了身子看著我若有所思。直到將我看得渾身發毛,讓我以為我的話哪裡有錯時,才復又躺下,抬過我的手蓋在眼上,意味明顯,繼續給他按摩去。

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的重新開始手上的動作,完全不理解他突然的那麼點孩子氣,在心底有些心驚肉跳的想著,這位不會又開始要抽了吧?怎麼突然之間就覺得他不間歇性的抽一抽,才不正常了呢?

而且,我算是怕了他毫無預警的抽了去,那實在是無跡可尋,讓人些許應付無措。

靜默了一會兒,只聽乾隆終於開口,感覺聲音有些悶悶的:“芷嫻……你覺得風寒真的可以致死嗎?就像……永璉那樣……”

聞言,我不由得手一頓,愕然的對上他突然睜開的眼睛,疑惑而有些驚懼的看著他。二皇子永璉?那不是都死了三年的那個嫡子嗎?而且,他還宣讀了封那孩子為皇太子的詔書……

其實,各家都心知肚明乾隆在私下裡查些東西,他是不相信永璉死於風寒的感染吧!但是,這個時候他突然對我提起又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會認為和我有關係?

借事兒找事兒的人多不勝數,有這個可能我現在都不意外了,但是我怎麼一點跡象都沒有發覺?發愣的看著乾隆又坐直身體,有些面無表情的看著我,那樣的嚴肅和無形的威壓有令我呼吸艱難,真不愧是當了這麼多年皇帝的人,氣勢都是練足了。

不過意外的這般感嘆一下,我卻平靜了下來,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剛才陡然的害怕很是沒有道理,別說從來過活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真是他懷疑到了我身上,那又怎麼樣?

大不了就是一條命給他死去的嫡子陪葬而已,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能怕了死?簡直就是被他突來的話語襲擊給驚了一下,做為皇帝,不待這麼嚇人的,根本就是正常人的心理反應,果然,我還依舊是俗人一個。

“我曾聽人說起過,風寒雖然是常見的病,卻需要好好治療養護,否則嚴重了不比一些個絕症要命慢著!”我回答著他的問題,摒棄掉額外的想法。

就現代還有得感冒死人的呢,更別說這古代了,愛怎麼想就怎麼想!雖然我從來都沒有認為永璉是正常的病死,但是那也確實和我無關。

“是嗎?”依舊毫無表情,乾隆淡淡的答道,沒有移開對視的眼神。只是就這麼看著,他的突然發難都讓我有些措手不及,而且也不能躲。

就是他伸手捏著我的下頜,用力的有些生疼,而做人最悲慘的就是,痛得想哭的時候卻不能流淚,所以我也只能被迫的抬頭看著他,不自覺湧起的婆娑淚眼,睜得大大的,絲毫都不敢眨。

咬緊了唇,生生將痛出來的眼淚給憋了回去,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卻是竟然還有心思想過,難道歷史上的乾隆還有暴力傾向不成?

其實在我面前,基本沒有看到過乾隆冷著這麼一張臉,沒有任何的情緒,所以我完全不知道哪裡觸到了他的逆鱗,讓他生氣了。難道就是因為說風寒會死人,所以他就怒了嗎?

或者該說他真的有那麼喜歡那個兒子,容不得別人說他什麼?可是他明明就知道答案,如果我反面回答,或者直接說不知道,他會更加發怒的吧!真是左右不討好的問題……

而就在我還在心底腹誹的時候,乾隆明顯的蹙了蹙眉,手上的勁松了下去,差點讓我眼含的淚意都沒有忍住,卻是依舊不敢眨眼,因為他根本就好像沒有放手的打算,讓我用紗絹擦試一下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