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思緒翩飛的想著時,別院的二孃和三娘分別帶著自己的女兒,笑得一臉諂媚過來了。無非就是說都是自家姐妹,選秀之時照顧點什麼的,我自是面帶微笑的全數應下,暗裡卻有些好笑,這三姐妹之中就數我年紀最小,倒是輪到我來照顧她們了?而且該打點的那尓布絕對不會放過,畢竟即使是蔗出,也可能會成為很好的一顆“棋子”,只要對家族有利的事,我相信我那父親絕對就不會錯過。

所以,即使我“照顧”也不可能多出一朵花來,也缺不了她們的好處,此舉純粹就是多餘的,反倒是面對兩家如此的熱情,我才需要警惕一些,免得一不留神,在選秀期間被人使了壞,還找不到由頭。

雖說是同父異母的姊妹,但是我和她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見過面的次數都可以數得過來,一方面我和別院的來往本就少,二來我大多時候都是窩在自己的院落裡,即使偶爾出了門也是到母親的院裡,聽三姑六婆的胡吹,小輩兒也不用插話,所以現在對上面前的兩位姐姐,也感覺很是陌生,品行什麼的,就更無法知曉了。

出了這道門,我也就不可能像在自家院落那樣,自由自在、無所顧忌了,凡事都得多幾個心眼啊,只多一個,那恐怕還不夠吧。

選秀,同旗的秀女會分屬到一起,按照滿、蒙、汗的排列依次造了名冊,逐一參選。按照慣例,每次一般會兩旗同時參選,可是今年參選的秀女比以往要多,估計時間會花費的長一些,這受苦的還就是肚子啊。

我心裡有些鬱悶的摸著扁平的肚子,平日裡為了備選學了那麼多東西,還這不準吃那也不準吃,每天都是蘿蔔白菜之類的湯水素食,就已經很受罪了,沒想到了這一天,連湯水都沒了,這那是求富貴,純粹就是自找的受累。這可比前世的高考,過獨木橋要辛苦的多了。

無言的看著大殿內三三兩兩聚成一團的秀女,我覺得很是有些無聊,最主要的是有點餓,讓人不自覺的就想躺著,更何況現在已經入夜。

坐了漫長的一段車程之後,經過了繁雜的一些程式,然後依著順序被帶到了這個大殿,初選就開始了。被叫到的秀女就跟著引領的太監出去,完畢之後估計就可以徑直回去了吧,然後在家裡等結果,想著我不禁有些羨慕起早早被唸到名字的人了,真有一種“早死早超生”的意味。

“九妹子在想什麼呢?這般入神!”

耳邊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讓我瞬間回了神,偏頭一看,原來是兩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啊,開口的那位便是二孃的女兒,排行第六,烏喇那拉芷清。

平日裡見得不多,要不是兩人胸前掛著的那尺白綢寫上了名片兒,我很汗顏的想過,在如此多的清媚秀女堆裡,我恐怕會不認識吧。而各類的秀女在進最初的地安門時就有按年齡排列,所以直到我進這個大殿前並沒有看到過她們,不過看到殿內每一個人的胸前都有寫著名和出處的那尺白綢,我更感到不爽,這情形,怎麼看都有點像是貼著標籤,待價而沽的商品呢?

“六姐姐,七姐姐,也沒什麼,就是有點困了!”三孃的女兒烏喇那拉芷蘭,在家族裡排行第七,而我是第九,至於排行第八的那個女兒,好像是表字裡的,聽說從小身薄體弱,臥病在床,估計應該參加不了選秀了吧。

正聊著,傳來了管事嬤嬤的喊聲“烏喇那拉芷嫻,該你了,過來吧”,稍微的捏緊了手中的繡帕,微微倦了一下眉,緩緩地跟了上去,說是心中不怕那才是假的,畢竟這個地方不是我已然生活慣了的烏喇那拉府,而是天底下最安全也最不安全的皇宮。

跟著管事的嬤嬤轉過一個小閣子,進到了一間小屋裡,裡面還站著還幾個嬤嬤,屋中間放著一張床。心下一瞬間明白了過來,不免有些惱意,這皇宮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這還沒入宮呢,就已經沒了人權,然這麼想著卻也不敢反抗,依舊順從的退了衣服,閉了閉眼,咬牙躺了下去,就把自己當做死人得了……

檢查完畢,我忙忙的站起身來,一邊穿著衣裳一邊聽著幾位嬤嬤的話,聽著她們對我的讚許,微微嘆了口氣,果然是逃不開的了,罷了罷了……

從那個沒有人權的小屋出來,我被一個小太監帶到了神武門,在那坐上來時的騾子車,慢慢駛出了這個用金子打造得高貴、華麗的“籠子”,原路返回。

此刻,已然時近正午,北京的夏季,太陽灼熱而毒辣,然而是在這沒有什麼汙染的清朝,愈加有著強烈的燒痛感。

安靜的坐在車內,耳邊迴響著的是車軲轆的滾動聲,零碎的迴盪在平靜而悶熱的街上。依舊穿著來時那身旗裝,即使到現在沒有過於走動的我也感覺這車內如同蒸籠一般,倒是肚子餓得太久,反而沒有了飢餓的感覺,不過,我卻擔心著這樣的情況下,會不會中暑?

努力的從現下這般環境中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我突然回想著剛才透過的初選,這還是僅僅是開始而已,卻已然覺得自己真真成了那待價而沽的商品,不僅僅是現在的驗貨,以後還得被人觀賞吧!在這個時代,沒有權利,所有的就只剩羞辱和踐踏……

好在這一世清淡慣了,剛才經歷過的那一瞬間的惱怒,在現在看來也沒了感覺,只是有些感嘆社會的體制和時代的特徵罷了!想想剛才進屋的時候,如果不是事先額娘給我的兩個錦繡的錢袋起了一定的作用,只怕我還沒有那麼輕鬆就能過去吧!

在我進屋之前,有聽到幾聲悶悶的嗚咽,似乎是被噎住的痛呼,隨後出來的秀女臉色蒼白,淚眼婆娑不說,走路都還在打著顫兒。

說來,雖然那爾布有將一切都打點過了,但是縣官真的不如現管,這些個檢查的嬤嬤雖然沒有什麼大的權勢,卻在目前可以讓人吃足了苦頭。而額娘臨行前塞給我的幾個錦囊,都裝滿了碎銀子,也就是為了這些關口做打點用的,看來即使是這個時代,錢,也能使鬼推磨。

這一世出生在官宦人家,對外面接觸得也比較少,便一直對現在的錢財沒有太具體的概念,但是從屋裡兩位嬤嬤眉眼含笑的神情來看,額娘在錦囊裡準備的銀兩也足夠分量了,否則這過程只怕沒有這麼簡單。

在前世我是學醫的,對於這初選的檢查很是有些奇怪,不知道她們究竟是以什麼標準來判斷這女子的處子之身。畢竟我也就是被噁心的摸了兩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在這個時代又沒有什麼儀器協助,也就過來了,真不知道這銀子的面子大一些,還是事實才嚴重一點。

回家時少了那些繁雜的程式,倒是快了很多,在我漫無邊際的出神之間,竟也不知不覺的到了。見著在廳內焦急等待的孃親,不禁也有些心暖,看她滿臉的憔悴樣子怕是整晚都沒有休息吧,這選秀,究竟是為了哪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