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石谷冬彌不同。

並非出於大意或憐憫,或者遵從道德和規則這樣的原因,純粹只是因為對生命的敬畏,反感著由自己之手奪走他人未來所有可能性這件事而已。

迪盧木多現在回想起了,為什麼最開始會認為冬彌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的原因——有這樣的力量,不論是優渥的生活還是金錢權力,全都唾手可得,至少簡單賺錢的辦法肯定不是沒有,然而冬彌卻選擇在咖啡館打零工。

迪盧木多雖然也跟著一起打工,然而歸根究底,如果沒有冬彌在,他是不會去那麼做的。

或許可以說servant不是真正的人類,殺死敵方servant也不算“殺人”,但迪盧木多也想得到,冬彌恐怕不會認同這樣的理由。

正如他將自己視作與他同樣的人,明知道自己身上充滿不可思議,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一樣,在青年眼中,吉爾伽美什跟他也沒什麼不同的。

這正是青年諸多令他敬服的地方之一,可現在卻成了迪盧木多的煩惱之源。

那麼作為他的servant,作為他的臣下,迪盧木多需要做的事也很明確——他提起了手中的□□。

然而在他動作之前,冬彌就彷彿猜到了。

“迪盧木多,我說這些話的目的,並不是暗示讓你來替我下手。”

英靈沉默片刻,“不了結archer的話,他和他的aster會一直威脅您的安全。”

聖盃戰爭在最後的勝利者決出前,是不會停止的,迪盧木多也不認為言峰綺禮有那個退出的氣度,他抬起頭,發亮的眼神顯示他並未放棄之前的想法。

青年頓時感到十分棘手,這就是迪盧木多的矛盾之處,即使要違背命令,也要盡他的“忠義”,雖然天性優柔寡斷,然而當他固執己見起來,也同樣頑固得令人頭痛。

而已經完全被這對主從忽略的當事人,正努力按捺著滿頭青筋。

吉爾伽美什當然不是沒想過反制,但即使在與ncer爭論時,青年也未放鬆對他的氣機鎖定,他毫不懷疑,即便青年不想殺人,在他有異動的那一刻,壓在他脖子上的鋒刃也會割開他的氣管。

英雄王不得不承認,被ncer的aster偷襲成功,是他過於疏忽大意了,但無論如何,在青年劍下敗亡並不丟人,即便他有所準備,在這樣的距離下也擋不住這一劍——然而,青年不願意動手,他連作為對手敗亡的資格都沒有嗎?

所幸吉爾伽美什所受到的教育內容中,並不包括如何罵娘,他現在光是按捺住不開口,維持僅剩的高大上形象就已經用上了全部的耐性。

可是當青年完全將他本人無視在一邊,反而跟ncer討論起他的處置方案來之時,這最後一點耐性也耗盡了。

就在冬彌與迪盧木多寸步不讓地互相對視之時,英雄王那與聖盃定下契約而暫時現世的身體突然裂解,化為光子消失無蹤了。

“這是怎麼回事?”

看著自己劍下的人突然大變活人就這麼消失了,冬彌十分驚訝。

“……我想,他應該是自己解除契約回英靈座了吧。”沉默片刻,迪盧木多猜測道。

單方面解除與聖盃訂立的契約,本來是不可能的事,否則那些令咒也就沒有作用了,不過……總覺得對擁有全世界寶物的最古之王來說,有辦法解決契約,似乎也不是那麼超現實的事了啊。

兩主從對視了一眼,雖然矛盾的源頭消失了,但剛剛還處於爭執狀態的兩人多少有點不自在。

迪盧木多偏開視線,目光轉移到滿地的碎彩繪玻璃上,想起什麼般一凝,轉向某個方向,那裡正傳來saber和berserker激烈碰撞的魔力餘波。

“冬彌大人,請您在此稍候片刻,由我迪盧木多為您取來最後的勝利。”

“什麼?”

還沒等冬彌問清楚這句話的意思,英靈已經再一次自他面前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閃閃被ko主要還是太大意,遠端攻擊系被近戰系近身,當然會杯具。

同樣是近戰系的麻婆跟冬彌就能糾纏很久,並不意味著麻婆和冬彌就比閃閃強。

技能點點得不一樣嘛╮(╯▽╰)╭

☆、十六

saber主從和言峰berserker組合的對決,從最開始的大樓頂層一直打到了郊外。

兩位servant的戰鬥,berserker一時佔據了上風,然而間桐雁夜魔力耗盡,狂戰士沒能堅持到saber落敗就化為黑霧迴歸聖盃。

而言峰綺禮和衛宮切嗣這對“神交已久”的宿敵之間的對決,則是前者佔據了絕對上風。

衛宮切嗣的優勢在於隱在暗處放冷槍,與擅長八極拳的言峰綺禮正面對決起來,比吉爾伽美什好一點的是他還有固有時制御能拖拖時間。

衛宮的想法是拖到saber那邊分出勝負再來馳援,代行者再厲害,對上saber也是來多少滅多少的份。

而言峰同樣不介意拖時間,一來他佔據著上風,二來教堂那邊還有個吉爾伽美什呢,英雄王火力全開的話,對付ncer肯定是沒問題的,哪一方的援兵先到,猶未可知。

但言峰也沒料到,開打之後不久,saber和berserker都沒分出勝負,archer與他的契約就突然解除了,這說明教堂那邊的情況發展沒有他想的樂觀,他甚至能猜出變數是什麼,不外乎是那個ncer的aster,當然還要感謝英雄王的慢心。

言峰是知道間桐雁夜撐不了多久的,這下好了,援兵沒了,反倒是saber很快就能過來支援,按照常理來說,這個時候他可以見好就收了,然而他卻沒有這麼做,只是放緩了攻勢,跟衛宮切嗣心照不宣地拖起了時間。

言峰的想法很簡單,沒有了archer,再轉移berserker也來不及了,他等同於已經從這次的聖盃之戰中出局,既然他無法贏得聖盃,衛宮也別想贏!

現在的情況是隻剩下saber和ncer了,騎士王和迪盧木多必有一戰,與其自己跑路,讓衛宮能騰出手來助saber一臂之力,還不如拖住衛宮——標準的損人不利己。

迪盧木多循著他們一路戰鬥的痕跡找到這裡的時候,saber和berseker的戰鬥剛好到了尾聲,而言峰和衛宮則仍舊糾纏不休,畢竟佔據上風的一方如果只是想拖著,落入下風的衛宮想脫出戰局是很困難的事。

接下去就好辦了,迪盧木多對上saber,剛才是冬彌出手解決了吉爾伽美什,他本來就沒花什麼力氣,魔力充裕,而saber剛剛與berserker苦戰了一場,衛宮切嗣自顧不暇,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

把saber送回聖盃,言峰和衛宮自然也停手了,勝負已分,這次聖盃戰爭唯一剩下的servant只有ncer了,他們還打什麼呢?

迪盧木多也沒有管他們,直接循著契約的指引返回。

“……那麼也就是說,現在我呼喚聖盃的話,就可以許願?”

此時的石谷冬彌,則是正對著聖壇上浮空的女人。

有著銀白色長髮的女性雙目緊閉,胸膛毫無起伏,也沒有呼吸,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屍體,而事實上她此刻的狀態也跟屍體差不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