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都還回來，全部！

不斷搜尋逃跑在半路上倒下的喪屍屍體，不是這一隻，但吃下。這一隻也不是，但也吃下。

舌頭捲過沾滿肉屑的鋒利巨齒，腹部傳來的飽脹感使它無限滿足。混雜著猩紅色彩的金瞳出詭異壓抑而又明亮的金光，穿透重重街道，迅捕捉到下一目標。找見了！

居然還沒死透。

一掌踩上不斷抽搐著的猩紅壁虎喪屍頭顱，在那驚懼的目光中“咔！”毫不留情地伸出指甲瞬間將其貫穿。抽搐停止了。

興奮地低下頭一口咬碎半顆頭顱，鋒利的巨齒不費吹灰之力地咀嚼，嚥下這一口，四肢百骸間傳來狂喜的悸動。瞬間充斥的能量不斷在體內湧動，前所未有的激烈。一口一口不斷地撕咬，嚥下每一口，更激烈跳動的心臟逐漸被塞滿。

看不見口下血肉模糊的慘狀，眼前只有幾近完整的和煦微笑。真的只差一點了，馬上就會完整。

為什麼還不完整？

猩紅壁虎喪屍連一絲骨屑都沒能留下，已經悉數被吞嚥下肚。哦，地上還有點血。低頭細緻地用舌頭清理著地面。抑制不住全身的顫抖。

是報仇雪恨的興奮？是飽食的滿足愜意？是獲得更多能量的激烈碰撞？只是腦中男子身體終於即將完整的狂喜！

為什麼還不完整？

盯著光潔的柏油地面，細密龜裂中的每一絲血液都被靈活的舌頭搜刮乾淨了。一點都沒錯過啊。可為什麼還不完整？為什麼？

爆睜著雙眼砰然倒地，身體動憚不得，眼中射出的金光卻始終灼灼地盯住千米處另一具喪屍的屍體。再醒來，毫不遲疑地衝過去。低頭就開始撕咬。

你也搶走了嗎？還回來！

還不完整。

一隻都不放過，逃跑在半路上的屍體全部吃下。

還不完整。

懵然回到最初的地點。地上已經生出新的嫩芽。是你們也搶走了嗎？還回來！

不斷啃噬著地面，滿口翠綠和土猩，只是機械地嚥下。不曾抬頭，不斷一口一口地啃土嚥下。腹部暴漲到極限而倒下，消化完成後醒來立即站起來繼續重複機械的吞嚥。

連根被吃盡的青芽，卻總能在不久後破土新生。不斷被吃盡。不斷地新生。

盛輝建築前大片空地不知不覺間不斷凹陷。

淺色的泥土都被吃盡。露出了深層的硬質土層，卻硬不過鋒利的巨齒。頑強的青芽已經無法反抗，再不能新生。吞嚥卻沒有停止。深層的土是溼潤的。它分不清，那水分是否搶奪了他的部分。遇到潮溼的石塊也咬碎嚥下。坑凹不斷下陷。

直到碰上整塊的硬質石材，光潔平整。百米寬廣的坑底，一整面都是明顯跟盛輝建築同樣質地的石材。然而。還不完整，它心裡只有這一個執念。意識不到其它。鋒利的巨齒不曾停止啃咬。

“咔！咔咔咔……”裂縫不斷延伸。

“哐！哐！哐！哐！”碎裂的石塊瞬間坍塌。

毫無預警地摔落，強健的黑色身軀落到碎石上卻幾乎毫無疼痛。在天飛灰中，一道金光穿透重重阻礙已經看清四周景物。

呆愣半響。它總算意識到這裡是盛輝地下二層通往機場的通道。

待飛灰散去，頭頂的坑洞瀉下片面殘陽。夜晚即將再次到來。

龐大的身軀砰然倒在原地。視線終點看到通道的盡頭被封閉。不是累了。也沒有撐到極限。它只是……不想動。

還不完整。為什麼還不完整？

眼眶不知不覺再次溼潤。微微合上眼睛，金光逝去。

眼前的微笑，已無法再次相逢。只是沉淪夢中的記憶。記憶中的身軀，卻無法拼湊完整。被刻意停止的時間。微笑毀滅前的瞬間不斷重複上演，心碎成了一片片。如此貪婪地用盡一切辦法拼湊復原。只要夢不醒來，能否生再次相遇的奇蹟？記憶中的微笑是唯獨可以依靠的思念，心痛同夜色一起蔓延。不斷吞噬光明的黑暗，邁入永無止盡的夢鄉，只為沉淪在同行的時光中。

美夢不斷驚醒，終結的心碎畫面不斷重複上演。窒息地疼痛，掙扎著衷心地渴望，利爪狂亂地劃破虛空，收起指甲珍惜地抓取，卻碰觸不到依然在眼前的微笑。緊閉雙眼不去看眼前的悲哀。黑暗喚醒光明，光明中站立著微笑的身軀。沉淪，在渴望可以永無止盡的夢鄉，只為沉淪在同行的時光中。

利爪不斷抓破終結的心碎畫面，吞噬漫天猩紅，還回來光明中站立的微笑身軀，卻始終不完整。折磨的迴圈中，越來越不完整。依然不停止利爪，不停止追逐。斬殺一切阻礙，奪回一切，黑暗、猩紅與光明不斷變換。放不下，緊緊抓住唯獨可以依靠的思念。拒絕夢醒。夢醒後不可能有光明的明天。光明已不完整。

怎麼辦？

夢中不停止拼湊，卻永遠拼湊不完整。

怎麼辦？

夢中的夢可以真切感受到心痛。夢中的夢中不停止拼湊，卻永遠拼籌不完整。

怎麼辦？

……

“黑仔。”

金光乍現，懵然看破虛空。衝破所有阻礙，勇往直前，追尋著熟悉的聲聲呼喚，擁有強大力量的身軀撞碎一切黑暗，為了與微笑重逢。

“砰！”

“啊——”

“哇啊！哇啊！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