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嗯！”

“嗚嗷嗷嗷！”

“嗚哇啊啊啊……喵嗷嗷嗷！咕嗚……喵嗷嗷嗷啊啊啊啊啊！”滾開！都滾開啊啊啊啊啊！

震天的刺耳警報聲，嚴密的封鎖無法突破卻吸引不了喪屍群太長時間的注意力。剛剛進化成猩紅瞳孔喪屍的記仇壁虎喪屍等級再次提升，對灰白瞳孔喪屍的威壓卻被削弱。為了鞏固進化，猩紅壁虎喪屍開始宰殺近處的灰白瞳孔喪屍進食。而等級較高的灰白瞳孔喪屍也對猩紅壁虎喪屍倒戈。不遠處喪屍亂成一片，“嗚嗷嗷嗷！”的嘶吼聲與警報聲混雜在一起，血花碎肉飛濺。

集中注意力在戰鬥上，猩紅瞳孔喪屍無法再分心繼續壓制剩下的低等級灰白瞳孔喪屍。低等級瞳孔喪屍恢復了自由，立即盯上了吳鋒的屍身。數十隻喪屍圍上來搶奪吳鋒的身體，小喵一雙利爪狂亂地在空中飛舞攔阻，然而只要沒能一擊斃命，低等級的灰白瞳孔喪屍根本不知道恐懼閃躲。雙手比利爪撕爛，沒有手它們也要撲上去直接用嘴啃。哪怕利爪準確地一擊抓破一隻、一隻喪屍的腦袋，小喵殺了一隻又一隻來搶奪的灰白瞳孔喪屍，卻還有更多的喪屍撲上來。

低等級灰白瞳孔喪屍粘稠惡臭的腐爛黃綠血液早已灑滿小喵和吳鋒的屍身。不在乎自己，小喵卻不能容忍吳鋒的屍身被玷汙。然而，它都攔不住吳鋒的屍身被搶奪撕咬，更保不住他的屍身不被喪屍的血液噴濺。

由無助到狂亂再到狂怒終於只剩下絕望。淚水已經哭幹，眼睛被紅黃綠混雜的血液遮蓋，越來越看不清。天空的顏色越來越陰暗。嘶啞疼痛的喉嚨居然還能出蓋過刺耳警報聲和眾多喪屍混亂嘶吼的慟哭。

“嗚嗷嗷嗷啊啊啊啊啊！”都滾開啊啊啊啊啊！

“嗚嗷嗷嗷！”剎時間，所有喪屍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混戰中的猩紅瞳孔喪屍和高等級的灰白瞳孔喪屍為了自保默契地停止了它們之間的戰鬥，頭腦陣陣眩暈，內臟在激烈的震顫中破碎，狼狽地逃竄。用最快的度，只知道要滾開，越遠越好。

體質不如高等級喪屍的低等級喪屍卻秒秒鐘已經動憚不得。它們還沒有死。但只能痛苦地捂著耳朵倒地掙扎抽搐。內臟已經破碎殆盡。全身的血肉也在那毀滅的聲波中震顫爆裂。直至堅硬頭骨內的腦漿也在腦子中震成爛泥。痛苦結束了。

“哇啊啊啊！”哭聲越來越大。

“砰！砰！砰！砰！”警笛喇叭接連爆炸，早已被哭聲蓋過的刺耳警報聲也倏然安靜。

還活著的喪屍分分鐘逃離，還留下的也再不出任何痛苦的呼喊。

天地間只剩下小喵震天動地的絕望哭喊。

“啊啊啊……”越界限的分貝。聲帶終扛不住負荷再不出任何聲響。但震顫沒有結束。小喵全無所覺依然無聲地嘶吼。全身的能量都在嘶吼中洶湧地爆而出。看不見的能量波不斷激盪擴散。

無數喪屍的殘骸在震盪中不住彈跳。方圓百里內的玻璃盡數破碎。跑得再快也快不過能量波的逃跑喪屍也終於挺不住砰然倒在半路上。

藏於盛輝地下深處的七萬人驚恐地眼看著所有的電燈爆炸破碎，體質脆弱的普通人突然一陣耳鳴，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耳朵，手中感到溼潤。耳洞中已經溢位了鮮血。慌亂地逃竄，在地動山搖中東倒西歪。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人。摔倒的人很難再爬起來，無數人已經踩踏著他們的身體繼續向前。

所有安全通道的門倒是已經恢復自由通行，但沒有人推開那些門。品質過硬的防彈玻璃都已經被震得粉碎，門框已同虛設。人群不斷向下。從負6、負7層到負8，再到負9……越往下震感略微下降。一直到了負11層頭腦的眩暈和耳鳴基本已經停止，但人群沒有停下。直到到達最底層再退無可退。

知道生了什麼的沒幾個人，大家只以為遇到了最強級別的地震。連盛輝這麼品質過硬的建築都受到了不小的威脅。幸虧他們在地下，幸虧盛輝的地下夠深。最底層的電燈還亮著，但往上的樓層已經漆黑一片。劫後餘生的人們在擔驚受怕中只有祈禱地震趕快過去。也沒有人好心想起去救濟那些倒在半途後被踩踏沒能下來的同伴。同樣受到威脅的異能者，哪怕體質優異也不願去冒那個險。

在混亂的逃跑中，異能者和普通人都擠在一起逃竄。大家都只顧著自己逃命，互相的推搡毫不留情。一開始異能者還自覺地手下留情，但在不知被誰抓撓推踹的疼痛中也狠下心來。甩開所有推搡他們的人，異能者畢竟體質勝過常人。想要推倒他們的人反倒自己被推倒。異能者不會同情他們。被推倒的人，還是自己受不住倒下的人，都只是他們自己無能，在他們倒下之前也沒有對別人手下留情。

最終，最先跑下來的大多是異能者。少數因為善心不小心倒下的異能者也還能站起來，堅硬了心腸，也沒有留在最後。

到頭來，他們不可能再回去救人。他們不願意！

已經被推到風頭浪尖的末世聯盟眾人即使著急，也無暇分身去顧及那些了。他們逃了下來，無人遇難，但被孤立在了一個角落。等危險過去，他們還要繼續面對人群的審判。

寶兒讓苗菁菁抱著，胡漢三抱著謝婷婷，王豐等人在一旁扶襯。吳鋒慘死，他們都看到了，想要衝出去救吳鋒，但不可以。那恐怖的畫面謝婷婷看著，在瘋狂的哭喊中掙扎著要出去，被眾人合力攔下，終於扛不住暈了過去。昏迷中的謝婷婷緊閉著雙眼，眼角依然不停地流淌著熱淚。他們所有人都想哭。但太過悲痛，胸腔憋悶不已，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不知何時震顫散去。

小喵能量耗盡，無力地砰然摔倒在吳鋒的屍身上。

昏黑的天空中降下片片白點，漸漸變得密集。這可能是這次寒冬降下的最後一場雪了。積雪漸漸覆蓋遍地殘骸，潔白遮住了殘酷的殷虹，卻掩蓋不了死寂的絕望。

在昏睡中醒來。睜開眼睛。原本一雙金黃色的瞳孔依然覆蓋著腐爛的髒汙，全無一絲亮彩。

雪已停，夜漆黑。沒有風。

茫然四顧，附近所有無任何響動。好安靜，好安靜……

掙扎著僵硬的四肢爬起來，抬起一隻前爪洗乾淨眼睛。低頭去看。黑暗中，吳鋒已經冷硬的臉上只有灰青的色彩。

貪戀地舔一舔那張臉。然後緩緩挪動。低下頭，一口一口地無限珍惜地啃咬軀體上的血肉。

小喵吃得很慢。它不用著急了，再沒有誰來跟它搶。

吳鋒的血肉很甜，很香。即使沾染著惡臭的喪屍血液依然美味無比。舌尖感受不到腐爛汙血的噁心，只專心品嚐那鮮美。

吃著吃著，乾涸的眼眶再次溫熱。大顆大顆的眼淚滑下，滴落到血肉上。血肉變得有些苦鹹。這依然影響不了血肉的甜香。

一口一口專心地品嚐，任眼淚滑落。刻意忽視的心痛卻越來越強烈。

“……”嘶啞的喉嚨無聲哽咽。

平坦的小腹逐漸滾圓，依然不停止吞嚥，漲到極限的胃囊傳來撕撐的疼痛。它感受不到，心中的疼，強過了一切身體上的疼，好痛好痛，痛得幾度窒息。不自覺加快了吞嚥的度。如果肚子能夠漲破，那份疼能有多強烈？能否蓋過心裡的疼痛？它好疼，它心裡好疼！

肚子越來越疼，卻始終頂替不了心裡窒息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