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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仙緣四渡

少羲喝了幾口海水,接著說道:“雖然你最後也被救了,可是透過這件事,雲家對你如何,你心裡有個底了吧?雲珊嶺以雲家最大,天天喜歡跟你在一塊兒,對你來說未必是好事。”

我很驚訝少羲竟然能說出這麼些我不大懂的事情來,我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他說的有道理,可是又有些不明白。三年前那事我記憶猶新,是因為我被那強盜魚咬得疼,可他又不殺我,讓我很是鬱悶。至於雲家大媽其人,我沒思考過。不管怎樣,用我這條孤魚去換天天那條眾人關愛之魚的性命,這買賣也算是賺了的,所以我也不甚介意。

我又對他笑了笑,道:“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我雖然沒什麼用,但是幾年下來逃命的功夫也增長了不少,不會那麼容易被抓了去。”

他看了我一眼,臉色變了變,繼而低聲說了句:“真是笨蛋。”

鑑於我不是第一次被他罵為笨蛋,所以我沒甚表情,繼續鎮定自若、舒舒服服地躺著。

他見我又一次把他的話當耳邊風,霍然游到我身

邊來,咬牙切齒地說道:“我過兩天就去幻都,你不去也得去!”

我看著他說完後快速離去的尾影,翻了個白眼。

我一貫以為少羲是個善於打架的傢伙,亦一貫以為少羲是個不善於動腦筋的傢伙。如今,我發現自己錯了。他知道憑著我對睡覺以及雲珊嶺這方小小土地的熱愛,是勸不動我跟他一同去幻都的,所以他很是卑鄙地從天天那裡下手。天天是個幻都崇拜者,同時又是個少羲崇拜者,故而當這兩大崇拜同時壓在眼前時,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背叛我。當然前提條件是她要與我們倆一同去幻都。

少羲以前說過我是個沒主見的傢伙,總是天天讓我往東我就不往西,雖然他措詞誇張了些但我並不全然否認這一點。然而這次,我一反常態地擺出了強硬的姿態,努力捍衛我在雲珊嶺繼續自得其樂的生活的權利。

雲天天撫著額角,頭疼不已地說道:“你難道都不向往幻都的繁華嗎?你我從記事時起就這雲珊嶺生活,從來沒離開過,你不會覺得無趣嗎?你不會對大多魚都會法術的地方憧憬一下嗎?你不想去見識一下水晶宮嗎?……”

她不停地問,我則不停地搖頭。的確,我從來沒去過雲珊嶺以外的地方,小元也無數次以沒見識三字概括了我,但是,相比於幻都,相比於見識,我更愛睡覺。

“出門是辛苦,但是出門之人也是可以睡覺的!”少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癟了癟嘴,道:“我知道,可是我認床。”我們魚類雖然可以隨地而睡,但是有床總歸要舒服許多,所以幻海水族多數都是有家有床的。

天天對我的理由感到無語,少羲看我的神情,似乎有想笑的衝動。

兩魚又數落了我一通,許久後才離開各自回家,宣告又一天的勸說無效。我在家門口樂呵呵地跟他們說再見後,那棵海藻懶洋洋說道:“你就去唄!那兩傢伙日日來吵,你不煩我都煩了!”

我歉意地乾笑了幾聲,匆匆進門撲向了我的床。

二比一的巨大懸殊,即使我再堅持,在兩個同樣強勢的人相比之下,早就預定了我的敗局。雖然,這敗局到來的時間委實出乎我的意料。

當他晚上,我正舒舒服服地做著小美夢,夢見小元給我送房租來了,還變來了許多的美食,我海啃海啃著,耳邊忽然傳來少羲的一聲吼——“別吃了,我們去幻都!”

我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沒看到少羲,卻看見天天正在我的床邊兒上死死地搖我的枕頭。另一隻手還背了個小包包。

“快起來,快起來!”

也許是多年養成的反射,天天那廝一叫我起來我就下意識地坐起了身。然而才驚異問道:“這大半夜的,起來去哪裡呢?”

她拍了一下我的腦袋,“去幻都啊!快點兒,晚了就要被發現了!”

我回想了一下,深覺自己並沒答應要跟她一起去幻都,又抱了被子問道:“就算去也不用這麼偷偷摸摸的吧?”

“情況危急,我們先出了雲珊嶺再說。”天天說著,很是野蠻地一把把我拽下了床,由於我們不穿衣服,也不用帶食物,所以根本不用收拾行李。天天直接把我往外拖,我鬱悶之餘,將角落裡一顆綠扇貝抓進手裡。

我們匆匆游出了紫幽幽的廊子,出了洞口,見少羲也背了把刀,正在那裡無聊得揉著海藻葉子。萬幸,海藻並沒有醒,否則定然又要破口大罵了。

少羲見我倆來了,二話不說就往前遊,我倆跟在後面,天天很急切很興奮,而我,很無奈很抑鬱。

天天告訴我,她的大哥和二哥前幾日出了門,雲家大媽告訴她是去外婆家了,天天今日才偷聽到,原來他們倆是去了幻都。究其原因,原來一直以做生意為名的雲翟老爺爺在幻都並不是做生意,而是在幻都丞相府裡為官。這次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雲翟得罪了水晶宮龍族的人,即使有玄武族的丞相擔保,也難逃被下入獄中並判處極刑的罪罰。上次回雲珊嶺與那隻老鱸魚商量了一些個機密之事,似乎就與這次的入獄有關。雲家大媽讓兩個兒子上幻都弄清此事並且想辦法救出雲翟老爺爺。

天天自小就受到雲翟祖爺爺的特別寵愛,這次聽說他有難,二話不說就衝進去跟雲家大媽嚷著她也要去幻都救祖爺爺。雲家大媽以行程遙遠路途艱險為由拒絕之,天天這才大半夜地收拾行李偷偷出了門。

“祖爺爺一定是被冤枉的,我一定要救他!”天天神色堅定地說著。

我捏了捏她的手,道:“嗯,我會幫你的!”

一旁的少羲則看了我一眼,那神情又在表達兩個字的意思——笨蛋。

我不明所以,猶自瞪了回去。

就這樣,我們三條在雲珊嶺長大的小小雀鯛魚,靜悄悄地,不帶走一絲雲彩地,離開了雲珊嶺,奔向傳說中的幻都。

☆、前傳

幻都很遠。這一點,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我還特地帶了我房中最值錢的綠扇貝,想著在路上可以換些錢找家客棧歇息睡覺。

可是讓我叫苦不迭的是,不知是雲珊嶺那塊地兒實在太過犄角旮旯,抑或是我們走錯了路,在出了雲珊嶺後的七天裡,竟然都沒碰到一家客棧!

別說客棧,連酒家也沒有。我對吃食沒甚要求,故而不似天天那般日日食不知味,嚷嚷著嘴巴都淡到沒知覺了。少羲則鄙夷地看著我倆,批評道:“出門在外,哪裡能有那麼講究?”

我們仨誰也沒去過幻都,一路上頻頻問路,幸而去過幻都的魚兒們都不少,十有□是能問道的,而且大家說的方向都一致,所以幻都的方向應該是沒錯,雖然辛苦,我們也放下心來。

我們白天趕路晚上隨地找些稍微舒坦的地方睡覺,前天晚上還有幸借宿到一條好心的金槍魚家裡,受了一番款待,除了睡眠不好以外,的確比以往的生活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