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1章 黑座(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在一秒內,老獵人繞了五十米的圈子,而我也追擊了五十米。在這一秒內,我竭盡全力揮出了五十多次斬擊,我們就如同被籠罩一片綻放的火星中。老獵人的疲態更顯。毫不停息地猛攻,並沒有任何技巧,也沒有任何華麗招式的使用,因為,根本就沒有那樣的時間。這是最樸實的,也最為迅猛的攻勢,刺、劈、砍、掃,以最短的路線,最短路線中最強的力量,構成了潮水一樣湧動的力量。而承受這股潮湧拍打的礁石,就是老獵人自身,在連鎖判定的觀測下,我感受得到,他的肌肉、骨骼乃至於支撐高戰的每一個感受性器官都在哀鳴。

這就是“正常”狀態下,重新整理戰鬥姿態後,我的選擇。不再需要那些華麗的技巧,也不去擔憂度無法再如之前那般可以碾壓對手。是的,度相近,經驗豐富,風格相似,招式雷同,面對的人,就如同自己的映象。但是,有一點,從一開始就決定了勝負。

他老了,還受了重傷,他拼著最後一口氣,站在我的面前。倘若他有足夠的休息時間,一定還可以恢復原來的兇猛,乃至於,讓我進入非正常的狀態,利用那可怕而然的神秘,於爆中才能戰勝吧。但是,戰鬥沒有如果。

以這樣的不完全的姿態,站在我的面前,就是他的選擇。他的覺悟,絕對不是“這樣的自己就足以打對手”的心態,而是,“哪怕是現在的自己,也必須站在這裡。直到某一刻的到來。”

我從和他的交談中,就已經感受到了。

所以,根本就沒有必要講究公平。現在,就是最公平的一戰。為了帶著覺悟站在這裡的老獵人,我竭盡全力地揮刀。以獵人的身份,用刀和刀的每一次交擊,傳遞著,那連我都無法理清的,複雜的意志和願望。

然後,在第九秒。我踹中老獵人的胸膛。他終於失去平衡,這並非是被踹中胸膛所決定的結果,而是前八秒的激戰所積累下來的結果。我欺身闖入他已經崩潰的防禦圈,閃動的刀光切入他的胸膛,他幾乎被我剖成兩半。大量的鮮血,就如同噴泉一樣,從傷口處噴起。

我收刀入鞘,垂死的老獵人半臥在牆根處,如拉風箱般喘息著,也沒有去掩蓋傷口,因為那沒有任何用處。他有些痛苦,這種痛苦似乎會傳染。讓我也無法再上前。喘息了片刻,他出相當暢快的嘶啞笑聲。

“很好,我輸了。你贏了。所以你可以進門了,或者你可以再給我來一刀?”老獵人摘下寬簷帽,露出那張遍佈傷痕,如風化的岩石一樣蒼老的面容。他的聲音沒有中氣,振奮起來的表情,就像是迴光返照。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在我離開後就這樣死去。

“別擔心。不……”他搖搖頭。說“這樣就好。說實話,我到現在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那不是應該讓人看到的真相。但我也看到了你的堅持。你知道,堅持的人總是有辦法突破封鎖。去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我竭盡全力阻止你,而你戰勝了,所以,你有資格去面對那個真相。如果你失敗了,也許就會成為一具屍體,我可不會放水,說什麼‘不殺人,只是為了阻擋你’這樣的話。你抱著信念而來,我同樣抱著信念迎接你,和你的死亡,就是這樣。不要跟我說其他的廢話。”

“你還能說話,就已經不錯了。”我點點頭,眼前的老獵人根本就不需要安慰,如果他還能站起來戰鬥,就一定會站起來戰鬥。他現在倒下,是他堅持的結果,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遺憾的,哪怕這裡就是他的終點。

“當然不錯。我可不會這麼輕易就死掉。我和霍克那個老骨頭可不一樣。”老獵人低沉地笑著,“如果你不殺我,我就會活下來,然後再一次守在這扇門前……”

“我只是想問問。”我知道,他沒有說謊,但是我並不在意,現在的他就算能爬起來,想要養好傷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在這種由多數人的意識態構成的“噩夢”中,可不像是一般個人的噩夢那樣,只要一覺醒來,再次入夢的時候,就會完好無損。我不知道老獵人是否在“噩夢”之外還有一個主體,但是,無論有沒有,他受到的傷勢,大概都不可能在一次噩夢內治癒,除非有什麼奇蹟,亦或者某些神秘的力量幫忙。否則的話,我認為他不是被下一次來到這裡的人殺死,就是被怪異殺死。總之,他能撐過至深之夜的可能性已經微乎極微了。

“你瞭解在我之前來到這裡——”我看了一眼那扇門,“戰勝你,進入門中,亦或者被你殺死的那些人嗎?我知道他們,他們不全都是獵人。你懂的。”透過和老獵人的戰鬥,以及和老霍克的接觸,我已經漸漸瞭解在這個噩夢中,所謂的“獵人”大致是怎麼一回事了,那並非是區別外來者和本地人的身份,而是一種職業為了某種理由,堅持去獵殺怪異,探尋至深之夜的秘密。基本上,正如老獵人所形容的那樣,獵人天生就帶有一種使命感,這並非是上天賦予的,而是自己為自己賦予的。

在這個噩夢裡,以這種自己賦予自己的使命感為基礎,而勇於直面的怪異,圍繞至深之夜展開行動的人,就是獵人。但是,一般而言,身為“外鄉人”的神秘組織雖然也有自己的使命和信念,也必須和怪異廝殺,以確保自身安全,進而獲取一些材料等等,甚至於也在試圖利用至深之夜,但是,他們的行為和視角,並非以這個噩夢為基礎,也可能並不以至深之夜的秘密為重點。因此,在一些細節方面,的確可以認為。神秘專家並非這個噩夢中常規意義上的“獵人”。

從“獵人”在這個噩夢中,最本質的意義來看,我其實也並非是完全的“獵人”。只不過,我得到了老霍克和眼前這個老獵人的承認而已。

很多時候,“獵人”的概念。即便在這個噩夢中,也是泛性而模糊的。但我想,老獵人知道我的意思,他和那些人接觸過,戰鬥過,也一定明白。那些神秘專家和自己代表的“獵人”到底有哪些區別。

“啊……”老獵人輕輕撥出一口氣,說“那些人,的確有不少強大的傢伙。但就如你說的那樣,並非每一個都是獵人。在看到真相之前,他們不明白。獵人對於至深之夜到底有怎樣的意義,究竟是以何種方式存在於這個噩夢中的。而在看到真相之後,他們都變成了瘋子。”

老獵人想了想,對我說“記住,獵人並不僅僅是一種精神,也是一種血緣的傳承。別看你和我,和老霍克有那麼多區別,但其實我們有著共同的源頭。甚至於,我們和怪異有著相同的源頭,因此。我們才是對怪異的專家,也更容易被怪異侵蝕……聽著,年輕人,要對自己隨時保持警惕。”

他似乎別有所指,但是,這種遮遮掩掩的說法。一點都不像是他的性格。我認為,是某些顧忌阻止他說清楚。亦或者,他僅僅是心有感悟。自己也從來都沒有整理出一個線索,所以無法用更有邏輯的說法高我更多東西。

“總之,看到了真相,你就能明白。”老獵人揮揮手,似乎沒有了談話的興致,頭深深垂了下來。

我又一次看向那扇門,再轉回視線的時候,老獵人已經消失了,就如同他突然出現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徵兆。但是,他體內流出的血,以及戰鬥所造成的破壞,都沒有消失,所以,自然也不是什麼幻覺。老獵人到底是什麼?我不清楚,但也不打算追究。重要的是,他的確出現在我面前,和我戰鬥,告訴了我許多情報。

我來到那扇門前,用力推開。大門很沉重,正如它的外表給人的感覺。哪怕用連鎖判定觀察,也找不到曾經有人在我之前推開的痕跡,但的確在我之前,就已經有許多人抵達這裡,並解除了門後的真相。

現在,我將成為其中之一。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樣的真相,會讓這些心志堅定的獵人和神秘專家瘋。

門後的空間出乎意料的小,就是一個百多平方的小廳,但卻比外面的情狀更加精緻。能夠倒映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被擦拭得晶亮,彷彿一直都有人打理,也無法找到其他人進出的痕跡。四周並非牆壁,而是玻璃一樣透明的材質,就如同一個觀景臺。和之前看到的區域最為不同的地方在於,在這個收拾得乾淨的小廳中看不到任何奇怪的紋路和圖案。最中間處,有一張黑木質地的椅子,沒什麼氣勢,也不符合噩夢中擺設的風格。

這張椅子太過顯眼,就如同在召喚來到這裡的人坐上去。根據神秘學的理論來說,坐上這張椅子,就會得到“獎勵”,也許那就是“真相”。不過,我並沒有立刻坐上去。我只是來到透明的牆壁處,有一個隱晦的聲音,呼喚著我從這裡往外眺望。

我先意識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高塔的最頂層。對高塔的攻略沒有連續性,在上一次做這個噩夢的時候,我才抵達了第二層,但這一次,我直接跨越一層,就來到了這個地方,彷彿我之前所在的區域,已經是倒數第二層了。這不僅僅意味著,每一次進入噩夢,所在的地方都有可能生變化,也同樣意味著,這個高塔對於我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我想,正是這種隱晦的意義,讓我沒有在第一時間坐進椅子中,而是從這裡眺望高塔外的一切。

透明的牆壁外,不知道是太陽還是月亮,十分巨大的蒼白色球體,已經有三分之二沉沒於地平線處。讓我感到吃驚的是,從還裸露在地平線上的部分,可以隱約看到一些東西——我不確定那是什麼,但是,內心深處的聲音告訴我,那是噩夢拉斯維加斯。我沒有任何證據這個想法。也看不清巨大球體表面那模糊的情狀。但是,我的內心,就是這麼告訴我的。

從這個噩夢,可以眺望到噩夢拉斯維加斯,兩個噩夢之間。就彷彿地球和月球一樣,存在一種深刻而強大的聯絡。因此,神秘組織才會選擇這裡。他們所執行的計劃,可以利用這種深刻而強大的聯聯絡,直擊噩夢拉斯維加斯,以及被納粹孕育於噩夢拉斯維加斯深處的怪物。

然而。最為讓人吃驚的地方,仍舊是我從透明牆壁向下方眺望的時候,所看到的情景——我看到了6地的邊緣,那裡並非河水湖泊,而是一片似乎無窮無盡的海洋。我所在的地方。這個噩夢,並非是半島,而是一個懸於大海之中的孤島。

而且,從整體印象而言,完全就像是病院現實中,那座病院所座落的島嶼。不,仍舊有一些不同,地面上的部分建築輪廓。仍舊符合我對半島精神病院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