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6章 例診(第2/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我帶著相當的謹慎和他們接觸,並從三井冢夫那裡得知了占卜師和健身教練兩人的情況。她們看過阮黎醫生寫的報告,認為我的病情太過複雜,所以選擇了理論上,治療效果更明顯的其他人。畢竟。對這些專家來說,我觀察病人並不是結果,最終寫出一篇有理有據,經過例項考驗的論文,才是這次活動的最終目標。

“那麼,為什麼你們會選擇我這邊呢?”我一邊問到。一邊在一張心理問卷上勾寫答案。決定來我這邊的五個專家不僅有共同的檢查流程,也有獨屬於自己的測試專案。我需要完成五份題目不同的問卷,接受五個專家相當個性化的問詢。其中有一部分題目和問題,不屬於心理學教科書的範圍,而是他們在學習中。所認知到的,能讓自己用最短時間,弄明白患者變化的問題。而這些問題的側重點當然是不一樣的。在和我交談的時候,決定採用的語氣、語、用詞、提問和回答,乃至於一些細節的身體動作,也都不盡相同。

當然,他們也順道帶來了足夠病棟裡全部病人服用的新藥。

他們要求我回答他們所提出的所有問題,雖然有時候。“沉默”也算是一種回答,但在他們的問題設計中,似乎並沒有考慮“沉默”這個選項。而對於我的問題。他們則會選擇性回答,我可以從中聽出他們言不由衷的心思。

雖然他們將自己來我這邊收集資料的行為,用一些較為美好的語言進行包裝,但我同樣有一定的心理學造詣,也懂得如何在交談中,透過話術去激化他們的情緒。挖掘自己想要的資訊。雖然同樣被稱為“專家”,但是。並不是每一個專家,都能用自己的理論知識徹底武裝自己。也不是每一個人對自己的心理建設和心防武裝,都能達到阮黎醫生的水準。

在相互的詞鋒試探中,這些專家明顯表現出抗拒和警惕的心理。他們用異樣的眼神盯著我,顯然察覺到了我的小動作。我直覺認為,在這五名“專家”中,三井冢夫的水平其實已經算是前列的了。我和他的熟悉,其實也是對方試圖利用的突破口。

“沒必要像刺蝟一樣,高川。”三井冢夫攤開手,一副無奈的語氣,說“我們想要幫你。如果你配合,我們就可以做出一篇準確的報告,這些報告,會決定你應該服用哪種藥物。”

但問題在於,比起研討會,我更相信阮黎醫生。

“你是來這裡進行治療的,我聽阮黎醫生說過了,你很希望迴歸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如果你不配合,最後做出診斷,有可能反而讓你的病情惡化。”一個專家一副慎重地口吻說“我聽阮黎醫生說,你明白一些心理學知識和相關的診斷療法,那麼,你也應該明白,病人和醫生之間,最重要的關係就是信賴。我希望你可以信任我們。”

“你們怎麼知道,我不信任你們呢?我接受你們所有的問詢,也寫了所有的問卷。”我如此回答到。

“問題在於,你的答案是否自你的真心。”另一個專家說。

“你們又怎麼知道,我的答案並非自真心呢?”我反問。

“這樣的狡辯很沒有意思。”專家揉了揉太陽穴,顯得很煩躁,“你一定需要證據的話……”

“你的回答都太正常了。”另一名專家十分直白地搶著說到“那是正常人的標準答案,但很顯然,如果你是正常人,就不需要坐在這裡,不是嗎?我聽說,你一直都承認,自己是一個精神病人,而阮黎醫生的報告也證實了這一點,你的精神狀態十分不正常。”

“從正常的作答中,找出不正常的疑點。這是你們的工作,而不是我的。”我無所謂地說“我覺得,你們應該重新設計問卷和問題。你們認為我的回答太過標準,為什麼不是因為,你們提出的問題太過標準了呢?”

五個專家面面相覷,顯得有些洩氣。

“好吧,如果你堅持。”專家們站起來,對我說“今天就到這裡。我們明天還會過來,我相信,你會開口的。請記得吃藥,如果覺得有不舒服的地方,也請在明天的時候告訴我們。這些藥物中,有一部分是根據對你的檢查結果特別製作的,但是,因為你的不配合,所以有可能會造成較大的副作用。”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我問到。

“不,我只是希望——”他加重了語氣,說“希望你可以配合我們。我們不是為了給你下毒而來的,而是為了治好你的病。”

“治好?你認為你比我媽媽更優秀?”我平靜地說。

這名專家沉默,半晌後說“也許我會比她更有運氣。說實話,我在阮黎醫生那裡看過一部分你的病情報告,我是知道你的病情如何,才選擇了你。”

“那麼,有沒有人告訴你。醫生不應該帶著這麼怨氣的口吻對病人說話?”我笑了笑,回答到“你們選擇了我,意味著你們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們。這和我是病人,而你們是醫生並無直接關係。病人需要醫生的幫助,並不總是正確的。”

專家還想說什麼,但是,他似乎逐漸明白了我的暗示,他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緊接著,包括三井冢夫在內的其他專家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他們面面相覷。

是的,我雖然承認自己是精神病人,但我從不覺得,自己需要心理醫生,需要按照心理醫生的說法,去調整自己的思維和觀測。我或許異常,但我已經無法脫離,或者說,並不願意逃離這種異常。在面對這種種異常的一切時,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應對,而這一切構成了此時此刻的自己。我也一直都在認可此時此刻,以這樣的形態,站在這裡的自己。

是的,最關鍵的地方,就在於是否認可自己。

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說,我痛苦過,悲傷過,死過,活過,一直在愚蠢地思考著,掙扎著,努力過卻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也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一個清晰的未來,但我從來不否認自己的存在,深深認可自己所做過的一切。

我是高川。我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都證明了,我就是高川。我認可這樣的高川,認可這樣的自己。

所以,哪怕面對最深沉的恐懼、黑暗和絕望,無法分清,到底哪裡是虛幻,哪裡是真實,我也從來都只是感到痛苦和悲傷,而從來沒有失去希望。

我是精神病人,我所看到的世界,和普通人不一樣,但我不需要心理醫生,因為,無論在哪裡,看到了什麼,經受著什麼,我都一直很努力,也從來都沒有放棄。我不需要他人眼中的世界,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從他人的眼中,看到過美好的世界。他們說自己正常,但是這種正常,也包含著他們自己的痛苦和掙扎。那麼,這樣的他們,和病態的我,又有什麼不同呢?

是的,就像眼前的專家們,他們很努力,想要治療我,糾正我,我認可這份努力,無論這種舉動,是源於怎樣私人化的初衷。但是,假設我被他們“治好”,成為他們所認可的樣子,我所期望的一切,也無法從他們所認可的世界裡獲得,那於我而言,不也同樣是一種失敗嗎?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我以此來篩選道路。在他們的“正常”中,並不存在拯救。因此,我拒絕。

我目送專家們乘車離去,將視線轉回藥箱上,現在,我要吃藥了,而我知道,這些藥,絕對無法拯救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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