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3章 相對安全區(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居民區一眼看過去,大約有二十多棟建築,其中人形“系”和中央噴泉最為顯眼,也是最讓人感到平靜的地方。人形“系”說這裡的人都是精神病人,而他們所在的建築,也從外觀上,就散出陰鬱而癲狂的味道。這種陰鬱和癲狂,在普通人看來,往往是精神病人的特點,但我知道,這其實是一種偏見。並不是每一個精神病人都是陰鬱和癲狂的,也不是每一個精神病人都會長時間處於作狀態,精神病人之所以和普通人有區別,本質就是心理層面的差異,但也有不少是出於生理方面的疾病和缺陷,導致在感知事物和判斷事物上的功能性差異。

真正具備攻擊性,極度反常的精神病人,的確往往表現出異於常人的世界觀和道德觀,因之往往在普通人認為微不足道的方面,產生異於常人的固執,進而與普通人產生矛盾,並最終付之於暴力。更嚴重一些,是基於他們自身的生理機制和功能性的失常,產生一種近乎本能的攻擊性。這是我最常見到的具有攻擊性的精神病人,但即便是這樣的病人,也並不總是以“狂躁”和“陰森”的方式,作為他們日常的表現。

在我的經歷中,尤其是病院現實的生活中,我遇到過的精神病人,在日常生活方面,並沒有表現出和普通人太大的差別。他們展現出來的精神狀態,更多的是一種不正常的平靜和遲鈍。這些病人,只要過著日復一日的單調生活,也不會產生厭倦的情緒,更不會突然就變得癲狂。和他們的交往。除了在交流中所呈現出來的不協調感,其實並沒有太多危險的情況生,醫生們更需要操心的是,他們傷害自己。

是的,精神病人傷害自己的機率。其實比傷害他人的機率更高。哪怕是在細心的呵護下,讓他們不去傷害自己也往往是整個治療階段的核心重點。

以上這些,雖然只是我根據自身經歷,所得出的結論,但是,我仍舊相信這麼一個論點——充滿不安定的內心。狂躁地去傷害他人,甚至不理解自己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的精神病人,在整個精神病人的群體中,其實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少部分”的說法,已經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他們的特異性,而必然有某些不太常見的情況,生在他們身上。

例如末日症候群。

在病院現實中,最讓人感動危險的,的確就是末日症候群患者——他們的危險在於,他們雖然也有安靜的時候,但是,產生攻擊性的時機和原因。卻很難捕捉。他們的異常,相對更具有一種突性,以及在突然爆的時候。所展現出的非同尋常的身體能力和意識狂躁。哪怕是全副武裝計程車兵,一旦事突然,而自身又沒有做好準備,十有八九會喪生在末日症候群患者手中。

是的,末日症候群患者雖然在病現象上,也不一定會去攻擊他人。但是,攻擊他人的機率和能力。幾乎是病院中所有被列入危險的重病患者之最。

可是,被確診病。擁有前科的末日症候群患者,在病院所有的精神病人——包括理論上已經可以視為換上了末日症候群,卻還沒有從生理狀態上明顯表現出來的病人——之中,也仍舊屬於少部分。

這一切資料上的理解,正是讓我覺得這個居民區不太正常的緣故。正因為是在意識態的世界裡,所以,我才更能肯定,僅僅在外觀上,就具備這種陰鬱而狂躁氛圍,哪怕其暗示的是一個精神病院,也是絕對不正常的。

這些的居民,放在“精神病人”這個群體中,也絕對屬於少部分。換做是病院現實裡,這個地方勢必是一個特別劃分出來的,專門留給危險性重病患者的區域。

所以,這裡絕對不可能是木屋區。

木屋區的病人不久前捉弄了我和其他人一番,但那樣的表現,其實還是相對挺溫和的。

既然老霍克是為了守護這個地方才去戰鬥,那麼,我想,所謂的精神病人,其實應該也包括老霍克在內。這也意味著,老霍克於這個噩夢外的主體,其實也是一個富有攻擊性的重病患者。而他在這裡所遭遇的,所看到的,當然也會與他那危險的精神狀態息息相關。進而,我其實並不確定,他到底是沉浸在自己的噩夢中,而想去成為某種人,去解決某些事情,亦或者,這裡所產生的怪異,或許並不會因為他的認知而產生改變?

意識態世界的麻煩,就在於,很難將共性和個性用手術刀一樣精密的方式區分開來,去具體對待,進而也很難確認,自己看到的,所經歷的,對他人到底是不是同樣具有作用。

在這種時候,只能從自己和他人相同的地方去理解。自己和他人的共性,是真正可以去理解他人所處狀態的基準。

如果我完全不同於這裡的精神病人,與其沒有本質上的相同點,那麼,我是不能用自身所遭遇,所觀測到的情況,放在其他人身上去理解的。

反過來說,我可以理解這個居民區的眾人,所要面對的危機,以及老霍克的絕望和死亡,並理所當然地接受當下的環境,那就已經證明,我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並且,自身的病情,和他們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共性。

是的,我和他們的共性,才是讓我可以在這裡平靜地,接受他們的反應和話語的原因。否則,哪怕本職是一個心理醫生,也會對精神病人的表現感到煩躁。

我敲響這些居民的房門,將老霍克的死,轉告給他們。而他們的反應,也並不一致。當然,他們的任何反應。其實都在我的意料當中。

無論是藏在屋內的年輕少婦看似有興致,實則淡漠的表現,亦或者隔壁那反覆無常,總是帶著譏諷的男人。其看待老霍克的角度和態度,絕對都不是他們此時所表現出來的這樣。他們現在的反應。比之他們所待著的這些房間的外表,還是正常了一些。他們的反應,無論是掩飾還是譏諷,也太接近正常人了。

也許普通人會覺得,他們的表現已經足夠不正常,但我還是要說。他們的表現,還遠不如我認為的那麼不正常,而這反而才是最不正常的情況。

或許,有什麼力量,在抑制著他們於行為上的危險和瘋狂。更讓我不由得假設。一旦他們離開自己的房間,亦或者我將這些門開啟,他們就會變得不一樣。

在意識態中,房間和門,都是具備深層隱喻的事物。而樣式特殊又封閉的房間,和緊鎖的無人走出的門窗,就更是如此。

我一邊和病人們說話,一邊仔細揣摩著這些房間和門窗的樣式、狀態、裝飾乃至於光線和人影。所可能暗示的情況。我的確打定主意,儘可能保護這一帶,不讓病人們受到那些怪異的攻擊。但是,對這些病人,我當然同樣具備一定程度的防範心理。他們此時看上去是受害者,但是,不知道在什麼情況下,就有可能變成加害者。

他們就是那些必須嚴加防範的“少部分”精神病患者。而在和他們的溝通和交流中。哪怕他們說得煞有介事,而其言辭中。也必然攜帶一部分情報,但是。絕對不能完全相信他們。他們所想的,所看到的,哪怕和我有一定的共性,但也絕對不會和我完全相同。再者,也同樣不需要去在意他們的說法和態度,因為,和這些精神病人,在這些問題上產生爭執,是十分愚蠢的。

帶著這樣的信條,我的心情一如既往地平靜。

男人壓低聲音,卻又足夠清晰地問道“嘿,你……那個老霍克的繼承人。”我轉過頭,彷彿從透彩繪玻璃窗後感受到那種認真而銳利的視線,只聽他繼續說到“是真的嗎?老霍克真的死了嗎?”

“是的。”我平靜的回答。

“哦,天哪,真是太不幸了。”那個男人用浮誇的聲音感嘆著,又急促地對我說“跟我說說,他是怎麼死的?”

“他給自己挖了個墳墓,然後跳了進去。”我如此回答到。

這麼說,在普通人心中,一定覺得十分荒謬,覺得不是正常人會做的事情,甚至懷疑我是不是在開玩笑。如果說,老霍克就是精神病人,卻就很容易理解。而他的死亡方式,也暗示著他自身的精神狀態。當然,屋內的人根本就不曾懷疑我所說的這些,毫不猶豫就相信了。

“哦哦!那可真是有意思……啊,不,我的意思是,那真是讓人惋惜的死法。”那個男人匆匆改口,但我仍舊聽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的態度和立場,是和老霍克對立?亦或者和之前的女人一樣,只是個旁觀者?

“你說自己是接任的獵人?”男人說“你要替老霍克做事?”

“不,我只是為自己做事。”我明確地回答。

“啊……這樣……”男人似乎有些意外,很快又出呼呼的笑聲,似乎很愉悅,“我說過的吧,我說過的吧,那個老頭肯定沒好下場。”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打斷他的自得其樂問到。

“想說什麼?不不,我什麼都不想說。”男人又一次壓低聲音,對我說“給你一個忠告,年輕人,不要相信狡猾的老獵人。除非你也變成那樣的傢伙。他是愚昧的!危險的!他自以為是,但只會給別人帶來麻煩!”說到這裡,男人的聲音憤憤,這股憤怒怪異的,一下子就衝破了臨界點,以巨大的咆哮爆出來“我憎恨他,但他已經死了,我該怎麼辦?”下一刻,聲音中的情緒又平息下來,對我這麼說“外來人,我嗅出了你的味道。你說自己是接任那個老頭的獵人?好吧,看來你並不知道,獵人到底是什麼,而你自己又在狩獵什麼,你會後悔的。我猜。那個老頭已經後悔了,對嗎?所以他才要埋葬自己。”

“很遺憾。”我平靜而肯定地說“也許我不知道獵人是什麼,又在狩獵什麼,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你會後悔的。”男人固執地說,之後,再次將燈熄滅了。

“不要理會這個男人。”之前搭話的年輕婦女平緩有禮地說“他在年輕的時候,受到了一次嚴重的心理創傷,他憎恨每一個有夢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