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0章 夜話(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電話接通,聽筒中沉默了幾秒,只聽到阮黎醫生的呼吸聲。這個聲音並不急促,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讓我一下子就放下心來。

“媽媽,是我。”我說。

“阿川?”阮黎醫生有些驚異,她在這個時間似乎還在工作,我聽到有筆和本子在桌面移動碰撞的聲響,“怎麼了?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她的回答和情緒,都讓我感到詫異。按照自己所處的景況,我覺得阮黎醫生的情緒波動,不應該是這樣的味道。她並不擔心,僅僅是奇怪我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她,而我這邊在這樣的情況下,給她打電話,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瞬間意識到,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我……還記得今天下午,我和那些專家們參加了研討會的論文報告。”我這麼一說,就被阮黎醫生打斷了。

她一開始沒有說什麼,但是呼吸聲的變化,讓我真正感覺到,她有一些話要說,而這些話,想必就是問題的所在。她沉默了大約三秒,才對我說“我明白了,阿川。你能給我打電話,我很高興,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你參加論文報告會的時間,不是今天下午。而是三天前的下午。”

……什麼?我不由得懷疑自己的耳朵。三天前的下午?我旁顧老式電話機旁邊的時鐘,卻突然現,雖然秒針一直都在跳動,但是,分針似乎完全沒有移動。也許是我記錯了,剛進門的時候。這個分針是指在哪個數字上?還有日曆,我掃視整個房間,都沒有現日記之列的東西。

我的念頭不停跳動,順手抓起另一邊的手機,點亮螢幕檢視時間上面的確只有時間。具體日期完全找不到。我應該確認過,這個手機的日期應該是完整的。我這麼想著,但眼前的一些,都在暗示種種異常。

“你確認了嗎?今天是什麼時候?”阮黎醫生的聲音及時在那邊響起,她的回覆就像是在解釋我當前察覺到的異常“你不能確認,是嗎?我並不覺得奇怪。因為,你那邊沒有一個客觀的時間日期指示。”

“什麼?”我不由得脫口而出,驚疑不定。

“你病了。”阮黎醫生說“也許你自己很難理解,但過去也生過很多次,你儘可以想象一下自己在病三天後。再次恢復正常,不,也不應該說完全正常,還有一些副作用殘留下來,讓你無法確定自己所處的真正情況。”

我深呼吸了數次,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正如阮黎醫生如今所說的話,我應該早就察覺。在她的觀測中。應該是我這邊出了問題。我看到的世界,和她看到的世界,是不太一樣的。而這種情況。也的確不是第一次生了,我之前所察覺到的異常,不正是來源於此嗎?

“我在病院裡?”雖然我看向四周,根本感覺不出來,但還是這麼問到。兩名女生正在浴室中大呼小叫,男生開始喝酒。窗外的鄰居嬉鬧著,從門口跑出幾個人。被用一大桶水澆得渾身溼透。這一切,雖然放在事件之後。顯得十分日常,但也並不是沒有古怪的味道,尤其是之前,我看到的那個嘔吐的男人。我無法解釋這種感覺,就如同這個房間的擺設和裝飾,雖然有古怪異常的感覺,不像是正常人的喜好,但是,卻同樣不是充滿神秘的那種異常感。

“是的。兩天前,我將你送到精神病院,如果你沒有私自逃出來,那麼,現在你就應該在病院裡。”阮黎醫生毫不含糊地說“那麼,你現在在什麼地方?你又覺得自己在什麼地方?”

話說到這裡,我已經差不多理解了,在阮黎醫生那邊看來,我這邊到底是怎樣一種情況對於阮黎醫生來說,報告會所生的,來自五十一區的襲擊,已經是暫告一段落的“過去式”。而我在當時,是處於一種病的狀態,為了方便看護和診療,她將我送到精神病院。儘管我也早就和她提到,想和同為研討會例診名單上的其他病人,尤其是瑪索見面,但是,自己竟然是在被判斷病的狀況下被送走的,卻有些意外。

我如今所描述的情況,和阮黎醫生所觀測到的情況,所產生的差距,在她眼中,一定都是因為“病”所造成的副作用吧——例如我失去了三天內所生事情的記憶。

我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問到“我的手機也沒有具體的日期嗎?”

阮黎醫生平靜的回答到“病院裡根本就不存在時間指示,所有的時鐘和日期,都是不正確的,為的就是模糊病人的時間感。這也是為了方便治療,你明白的,阿川。”

是的,我可以理解這一點。

“你的手機也是一樣。在進入精神病院後,我們就給你換了新的。”阮黎醫生說“我們覺得,這麼做可以讓你不那麼煩躁。”

“我之前的表現很煩躁?”我反問。

“也許不能用煩躁來形容,但你的行為,顯得很在意時間。”阮黎醫生說“所以,我同意讓你的時間感模糊化。”

原來如此,在她那邊,生了這樣的事情。不過,我自己卻很難對這三天的空缺,產生一個切身的真實感。對我來說,醒來之後,仍舊在那棟建築四樓的會議室裡,就是一個很難理解的情況。

“我清醒的時候,自己是在報告會所用的會議室裡。”我掐頭去尾,這麼對阮黎醫生說“你認為,是我自己跑過去,之後又忘記了,是自己跑過去的嗎?”

“有可能,但我並沒有親眼所見,也沒有接到病院方面的報告,或許你是今晚才悄悄從病院中跑出來的,也說不定。”阮黎醫生用明顯應付的態度回答。轉而問到“那麼,阿川,你覺得自己為什麼會在會議室呢?那個房間,對你來說,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也許。”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將我的認知完整複述了一遍,包括我們遭到敵人的攻擊,我如何斷後並戰勝敵人,脫離異常後醒來,就變成了現今的模樣。我想知道,阮黎醫生從自己的角度。是如何觀測這一切的。

阮黎醫生聽完後,沉默了好一陣,我可以從聽筒那邊的聲音判斷,她正在翻找什麼。半晌後,她對我說“聽起來。像是白色克勞迪婭的影響。但也存在你自身固有的精神因素。三天前的報告會上,研討會的客人們的確出了點事情,有兩個人死了。”

“什麼事故?死因呢?”我追問到。

“有人死了,本身就是事故。具體的死因是什麼,暫且沒能找到,不過,許多跡象都表明,和白色克勞迪婭的影響有關。”阮黎醫生說“當時產生幻覺的人。並不止你一個,但也並非是全部人。而死者應該是病最嚴重的,不僅僅是精神上的疾病。也給生理帶來了巨大的負擔,最終身體無法負荷,才招致死亡。”

“不是自殺?”我突然想起“自殺”這個詞。

“不,沒有那麼嚴重。”阮黎醫生說“就像是感冒燒一樣,身體熱,內分泌混亂。最後因為生理上的嚴重問題,衰竭而死。”

她的描述不由得讓我想起末日症候群患者最典型的死亡方式之一。那種精神上狂亂,而身體生理熱的變化。是一種相當明顯的特徵。在病院現實裡表現出的,抵達病情極限的這種現象,放在末日幻境中,也有多種對應的現象。例如服用“樂園”的時候,限使用能的時候,以及被沙耶感染侵蝕得時候。

“我當時的表現是?”我不由得問到。

“類似。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你在受到白色克勞迪婭影響之前,就已經是精神病患者了。”阮黎醫生說“白色克勞迪婭讓你的病情加重,但加重的程度並不明顯,表面上看起來,就是和其他被白色克勞迪婭影響的病人可以產生某種幻覺上的共鳴和一致性。但實際上,論到嚴重程度,你被感染之前,精神狀態就已經相當差了。反而,在我確定了白色克勞迪婭對你的影響到底有多少的這期間,你才表現得和普通人接近一些。”

阮黎醫生的語氣中,一直都流露著“我反覆遺忘,又反覆為我解釋,但我又會再次遺忘”的平靜感。她似乎對這一切都習以為常,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好訊息。

其實我並沒有忘記太多。僅僅是……事件結束後被送到精神病院的三天內,所生的事情?倘若真的如阮黎醫生所說,我的記憶停留在三天前,那麼,我應該還沒有失去太多東西。我從衣服口袋裡掏出日記本,翻了翻裡面的內容,一邊和阮黎醫生扯了幾句。她覺得我的狀態還不錯,但我可不這麼覺得。

雖然此時仍舊精神飽滿,但是,這種時間感的斷裂,以及認知上的偏差,都是很令人頭疼的情況。

日記中,的確並沒有“失憶三天”的內容,另外,我似乎並沒有在失憶三天中寫下任何東西,十分平滑地就過渡到了現在。

我覺得自己應該差不多可以適應這個稍微有些讓人措手不及的情況了。

“媽媽,我該怎麼辦?”我說“我現在的地方……”我再次掃視了一下屋子裡,說“可不像是精神病院。”這麼說著,我將自己遭遇五名男女學生,並隨同他們來到這片滿是木屋的度假村的情況,和阮黎醫生解釋了一下。

阮黎醫生並沒有立刻表意見,而是整理了一下現在的情況“當你清醒的時候,就察覺到自己呆在會議室裡,而記憶也停留在三天前逃脫怪物襲擊的時候……”她說到這裡,就被我打斷了,我說“不是逃脫,是戰勝。”

“好吧。”阮黎醫生的語氣,讓我可以想象她聳肩的模樣,“你認為,你戰勝了怪物,清醒過來的時候。覺得時間並沒有過去太久——只有十個小時左右,對嗎?所以,你覺得自己被人拋在了那個地方。之後,有一夥人去那棟建築試膽冒險,碰到你。將你帶回他們的住處。那是一片度假村一樣,坐落著許多木屋的地方,對嗎?”

“是的。”我說。

“在期間,你也完全沒有意識到真正的時間和日期。”阮黎醫生說“你覺得,這是一種不應該有的疏忽,要不就是某種神秘力量在搗鬼。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