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世界線(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322 世界線

我的身體和我的思維在這一刻被剖成了兩半,雖然腦海中存在其它想法,但是從身體深處湧出的強烈情緒讓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停下淚水。在我的心中有一股陌生的衝動促使我去問她一些事情,這股衝動讓我認為那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可是當我下意識張口的時候,才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該問些什麼。

這種身不由己的衝動、情感和情緒讓我突然覺得自己變得陌生起來,好似在這個身體深處,存在另一個我。而那個“我”存在於基因中,存在於血脈中,存在於靈魂中,他的名字叫做“高川”,也叫做“過去”。

我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八景的預言中,會出現“尋找過去”的說法。

於是,我問到“系色同學,你是先知嗎?”

系色同學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在這個一切都靜止下來的世界裡,她的身體有一剎那閃爍,就好似電視出了故障時,因為訊號斷層的瞬間而讓影象變得扭曲。這種情景讓系色同學給人快要消失的感覺,我不由得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

當我這麼做的時候,前方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我擋住。我不知道這堵屏障是何時產生的,可它的確存在於那裡,就算我拐到其它方向,它仍然阻擋在我面前,就好像冥冥中有某個東西不願意讓我和系色同學生接觸。

“時間不多了。”系色同學這麼說,可是表情仍舊看不出半點緊張,“聽到了,阿川,這個世界介於真實和虛幻之中。這裡的人並非每一個人都是真實的,但也並非完全不真實。他們是一個個破碎的人格,結合這個世界的程式而誕生的存在。如果你無法理解,你可以將這個世界當成一個網路遊戲,而你是唯一一個仍舊保留相對完整人格的玩家。”

我驚詫地望著她,沒想到她竟然對這個世界抱著這樣悲觀的想法。如今這片異常的空地,以及在她身上生的異常,甚至是這種想法,都是因為被惡魔侵入的緣故嗎?儘管我對她算不得了解,但是在寥寥幾次的交流中,我覺得她並不是會產生這種“現實如遊戲”的想法的人。

我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說法,但是從心理學的角度能夠理解這種想法的存在,只是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突然產生了這種心理上的突變呢?我用心理學醫生的角度,快回想自己所知道的關於系色同學的任何情報,試圖找出相關因素去剖析此時的她。

不過相當意外的是,這麼做的我竟然又對系色同學的話產生了既視感,覺得自己應該對她的說法深有感觸。

在我的身體裡,理性和感性不協調而出的雜音越來越清晰了,我雖然覺得有些煩躁,但表面上仍舊不動聲色。

系色同學此時的目光已經和之前有些不同了,顯得有些空洞,她盯著我,卻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我。她的瞳孔顏色正在變淡,漸漸的,就像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瞎子。即便如此,系色同學仍舊沒有任何緊張的神色,繼續用平靜地語氣對我說話。

“也許你現在無法理解,但是,只要你去了那個地方,你就一定會明白。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你將來要做些什麼。這些事情是你過去一直在做,可直到現在才有希望做到的事情。”她說。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呢?”我直白地問到。

“因為就算我說了,現在的你也不會相信。而且,答案是禁止事項。就算如今這片區域被分離開,也不能說出來,以免被觀測到。”

“禁止事項?被觀測到?被誰觀測到?是誰制訂了這些禁止事項?”

“這些問題的答案本身就是禁止事項。”系色同學說著,舉起右手。我看到她的手指竟然正在消失,就像是被什麼東西腐蝕了,傷口截面呈現出灰暗的色澤,而且這種色澤中彷彿爬滿了蠕蟲。就在我們說這幾句話的工夫,她的手指已經消失了一半。她看上去並不感到疼痛,用一種平靜的口吻告訴我“這就是觸碰禁止事項的下場。我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穿透防火牆,你如今看到的我,僅僅是透過預先準備好的媒介送進來的探針。防火牆會自行阻擋並銷燬一切被它視為病毒的東西,我透過這個探針製造了一個臨時防禦體系,但僅僅能延緩銷燬的度,並且保證不會留下這次接觸的記錄。”

我仍舊不太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如果按照系色同學的說法去理解“防火牆”、“禁止事項”、“探針”和“防禦體系”這些字眼,就不是一件完全摸不著頭腦的事情。系色同學認為我們所身處的世界其實就是科幻小說中經常出現的由電腦程式構成的“虛擬世界”,她如今正透過駭客手段從“系統外部的現實”非法入侵這個虛擬世界程式。可是,這樣一來又有一個問題。

“現在的你到底是系色同學,還是其它的……東西?”

“我是系色,你之前所認識的系色,只是預留在這個世界中的響應程式,當然,她同樣是我的一部分人格。我們為了留下這個響應程式花了不少心思,但正是透過這個響應程式,我如今才能和你接觸。”系色同學說到這裡頓了頓,此時在她身上,莫名的侵蝕正以肉眼可見的度加劇。她如同宣誓般正色對著我說“我宣佈,‘高階高川’計劃正式開始,禁止提問。”

當她的話音落下,我立刻察覺到自己連說話的能力都被剝奪了。雖然仍舊能夠張嘴,可是這沒有意義,因為就連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不僅如此,從這一刻起,系色同學的雙腳也開始出現被腐蝕的跡象,如今的她已經完全失去人類那種活生生的感覺,就像一個殘破的立體影像。

我下意識知道,這種情況無論是惡魔入侵身體的緣故,還是她自顧自解說的那些原因造成的,我都無法解決她消失的問題。我覺得她快要死了,可系色同學卻認為自己只是暫時離開。我心中焦躁,可是如此詭異的景象讓我不得不靜下心來聆聽她最後的遺言。

“你知道世界線理論嗎?阿川。”

我當然知道,對於耳語者的全體成員來說,任何涉及時間的假設、悖論、理念和猜想都必須有所瞭解,所謂“世界線理論”正是一種四維時空的理論,也是最為普及的一種時空假設——想象一個由空間的三維加上時間的一維共同構成的四維空間。由於一個粒子在任何時刻只能處於一個特定的位置,它的全部“歷史”在這個四維空間中是一條連續的曲線,這就是“世界線”。一個物體的世界線是構成它的所有粒子的世界線的集合。

“世界線”的存在意味著所有粒子的歷史已經給定,再也不會被改變。亦即事件一旦生,身體上的每一個原子的世界線都已經固定,無論我們再做什麼都不會重新改變。這個理論讓所有“回到過去就能改變過去”的說法成為謬論,一旦有人藉助時間機器回到過去,也只能成為當時事件的“旁觀者”。

問題在這裡出現了,回到過去的人到底是以一種怎樣的姿態成為“旁觀者”呢?這時的他和過去的他又有何種表徵上的區別呢?他是否能夠對過去的自己產生影響,令其做出不同於當時的選擇呢?而這種不同的選擇,又是否會造成“未來”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