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兔子(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173兔子

現在我有兩條路,一條通往山下,一條返回精神病院。沿著坡道向前走,就會進入彷彿飄蕩著無盡霧氣的黑暗中,精神病院外的世界,大地和天空都詭異地靜止著。想想鐘塔上懸浮的兩團藍火吧,那是祭禮的徵兆,在它尚未亮起之前,我根本無法走出精神病院。

一個形象的猜想從我的腦海中浮現,這個夢境的世界正在擴大。祭禮正在為它提供力量,在祭禮完成後,說不定整個小鎮都會栩栩如生地構建出來。

按照這種想法,現在往山下走也是沒用的。那彷彿被霧氣掩蓋的黑暗,或許就是未完成的證明。

更何況如果瑪索還活著,很可能還在精神病院中等我,我必須去救她。

我下定決心要回去,於是用力去推庭院的大鐵門,鐵門上看不到門鎖,卻和之前在精神病院的門窗一樣紋絲不動。不過這可難不倒我,甚至不需要藉助夸克的力量,我雖然是優等生,不過翻牆頭這事兒可沒少做。我退後幾步,助跑後攀上鐵門,一個縱身就翻了過去。

這個紅磚樓前的庭院至少有一個足球場那麼開闊,一條水泥主幹道直接通向紅磚樓的入口,幹道兩側是鵝卵石鋪設的小路,分割出一片又一片的花圃和草坪,在幾個草坪上有假山和涼亭。可以想象,在十年前的那些風和日麗的日子裡,這裡該是多麼休閒優雅的療養勝地。除了那個方方正正的令人倍感壓抑的紅磚樓,幾乎看不出這裡曾經關押著危險癲狂的精神病罪犯。

如今,天空陰沉,烙印著雷光,大片的陰影好似不詳的羽翼遮掩了視野,被狂風驟雨蹂躪的樹木花草就那麼靜止著,維持它們被摧殘的姿勢,彷彿一個強大又冷酷的意志,讓它們永遠地承受痛苦和折磨。

我不忍再多想,沿著主幹道一直向前走,和前兩次一樣,沒有看到其他人。在這個詭異而安靜的世界裡,只有自己一個人還在活動,真是令人心底毛。

“瑪索”我放開聲音大叫,沒有回應,聲音很快就被死寂吞沒了。

當我推開紅磚樓的拱形大門,果然現裡面就是之前來過的教堂式的大廳,聖母瑪麗亞的雕像仍舊披著薄紗,紅燭也一如既往地燃燒著,就好似第一次來到這裡時那樣。我走進去,大門突然像被什麼人用力推了一下,碰的一聲關閉了。

就在這一瞬間,四周窗戶外的景象鮮活起來,狂風暴雨拍打著玻璃窗,呼地一下將聖母像的薄紗掀開,又將蠟燭吹滅。隨後,開啟的那扇玻璃窗也自行關閉起來。現在,無論是門還是窗戶,我都無法再將它們開啟了。

大廳陷入黑暗中,間或被閃耀的電光映得白。

我喚出夸克,將它變成匕提在手中,輕車熟路地從聖母像左側的入口走進精神病院的內部。

和意料中的一樣,頭頂上的日光燈迸射出電火花,不一會就壞掉了,走廊的光線變得昏沉。

按照前兩次的路線,我途經釋放出蟲子怪物的1o7室,門上的刻痕和塗鴉沒有變化,開啟門向內看了一眼,地上也殘留著那個神秘女孩留下的螺旋狀蠟筆畫。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從室內向外望去的時候,原本如靜物畫一樣的風景,已經獲得了生命。

雨水在玻璃上流淌,樹葉泥濘在樹根下,枝葉隨著狂風搖擺,彷彿隨時都會折斷。

這些窗戶也是無法開啟的。

這些變化愈讓我堅信自己的猜測,這個夢境的世界正變得栩栩如生。

“嗨,我們又見面了。”熟悉的稚嫩童聲從我的背後傳來,在靜謐的氛圍中異常清晰。

我悚然一驚,轉過身去就看到那個神秘的女孩站在門口。和前幾次看到她時有些不同,她穿上了大褂式的病人服,棕色的長披散在肩膀上,遮去了大半面容,可是從她的體態和聲音中仍舊可以辨認出,她就是那個女孩。

她的手中提著一隻巨大兔子布偶的耳朵,幾乎和她一樣大的兔子布偶就好似屍體一樣拖在地上。兔子雙唇的部位被密密麻麻的線頭縫起來,勾勒出一個歡快的笑容,可是紐扣狀的眼睛卻有一顆鬆開了,被針線懸掛在半空,彷彿被人殘忍地挖出來一樣。它那肥胖身軀的絨布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就好似剛從下水道或垃圾堆裡撈起來一樣,溼漉漉的,到處是紅色和黑色的斑駁,顯得異常骯髒。

不過,女孩一點都不在意。

我記得很清楚,自己進來之前,走廊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她是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又從什麼地方跑出來的?

我一直覺得她的行動就像是在引導我去做些什麼,每當我試圖追尋她的時候,就會遭遇一些奇怪的事情,例如找到藏著怪物的房間,亦或是遇到其他人。

我有很多事情想問她。

“你好,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做什麼?”我溫聲道,儘量表現出自己的善意。

“捉迷藏。”她站在門外,看著我回答道。

“捉迷藏?”我滿腹疑惑,“和誰?”

“一個大壞蛋,他老是和我搗亂,還把我的房間弄得一團糟。”女孩脆生生地說,似乎沒有前幾次碰面時那麼怕生了。

“你要捉住他?”我試探著問。

“不,他要來捉我,可他絕對捉不住我。”女孩得意地說“我要告訴其他人,狠狠教訓他一頓”

“其他人?這裡還有人嗎?”我終於抓到關鍵字眼了。

“你沒遇到嗎?”她用懷疑的目光盯著我。

我想說沒有,可是卻想起瑪索,她指的是瑪索嗎?

“你見到過這個女人嗎?”我描述了一下瑪索的外貌,“她叫瑪索,是和我一樣在這個精神病院裡,不過她不是病人。”

“我知道她。”女孩的狡黠就像是蜜糖一般“可我不告訴你。”

說罷,她立刻拖著兔子布偶跑開了。我一邊叫喚著“等等”,一邊追上去,可是剛踏出一步,大門猛然關上了。黑暗突然降臨,我完全看不見前方的物事,不得不停下腳步。當一道雷光閃過,房間中的一切都亮堂起來,我看清門鎖的位置,正要上去開啟,卻依稀覺得身後被什麼人盯著。

我反射性轉過頭去,只看到一個男人的臉無比清晰地浮現在窗戶玻璃上。那不是我的臉,那深刻的五官,消瘦的雙頰,蒼白的臉色,無不顯露出一種飽受折磨的病態。

“你是誰?”我大聲問道。

那個男人的臉沒有回答,只是用茫然的目光盯著我,剛一眨眼就消失了,令我幾疑是自己的幻覺。

我快步上前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是玻璃還是玻璃,窗外的景物也一成不變,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有人來過。我回想那個男人的面容,倍加感到熟悉,我一定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開門出去。女孩果然已經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我只好往當初遇到瑪索的那個手術室走。一路上,我觀察途經房間的大門,試圖找到和1o7室類似的端倪,有時也會嘗試將門開啟,因為那些刻痕和塗鴉不一定在門外,例如室的就在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