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燃燒的雅加達 JAKARTA BURNIN CHAPTER 9

作品:《亞特蘭蒂斯:基因戰爭

印度尼西亞

雅加達時鐘塔分站總部

大衛正在研究一幅雅加達地圖,上面標有時鐘塔在這個城市周邊的安全屋。這時監控技術員走了進來:“他來了。”

大衛疊起地圖:“很好。”

喬什·科恩朝著那棟外表平淡無奇的公寓樓建築走去,時鐘塔雅加達分站總部就坐落其中。它周圍的建築大多是廢棄了的——爛尾樓和破敗的庫房混在一起。

這棟樓的外面寫著“時鐘塔保安股份公司”。對外界而言,時鐘塔保安公司只是如今日益增多的私人保安公司之一而已。明面上,時鐘塔保安公司向企業高層和到訪雅加達的外國要人提供人身保護和安保服務,同時也在當地執法部門“不夠合作”的時候提供私家偵探服務。這是個完美的偽裝。

喬什進入大樓,走過一條長長的門廊,開啟一扇沉重的鋼門,走近銀光閃閃的電梯門。電梯門旁的一塊牆板往後滑動,他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露出的反光面板上,開口說:“喬什·科恩。驗證我的聲紋。”

第二塊牆板開啟了,這一塊和他的面部差不多高。一束紅光上下掃動,他保持頭部不動,睜大眼睛。

電梯“叮”的一聲開啟了,開始把喬什帶向大樓的中部樓層。電梯上升的過程中悄然無聲,但喬什知道在樓裡另外的地方,有監控技術員正在檢視他的全身掃描影象,確認他身上沒有竊聽器、炸彈或者別的什麼有問題的東西。如果他身上有這些東西,電梯裡會被某種無色無味的氣體充滿,而他將會在一間拘留室裡醒來,那將會成為他看到的最後一個房間。要是他透過了檢查,電梯就會把他帶到四樓——過去三年裡他的家,時鐘塔的雅加達總部。

時鐘塔是全球對無國界恐怖活動做出的秘密反應:一個無國界的反恐組織。沒有繁文縟節,沒有官僚政治,只有好人殺壞蛋。實際上沒那麼簡單,但時鐘塔是全世界有史以來,最接近於此的機構了。

時鐘塔是獨立的,非政治化的,反教條主義的,還有,最重要的,極端高效的。因此世界各國的情報機構都支援時鐘塔,儘管對它幾乎一無所知:沒人知道它何時建立,由何人領導,經費從何而來,或者中央機構在何處。三年前,喬什加入時鐘塔時,他曾以為他作為時鐘塔的內部人員能知曉這些問題的答案,但他錯了。他的職位迅速上升,成了雅加達站情報分析室的主任,但他對時鐘塔的瞭解仍然和他從CIA恐怖主義分析室被僱用的那天一樣少。他們希望的似乎正是如此。

在時鐘塔裡,分部互相獨立,彼此間資訊被嚴格區隔開來。大家都把情報提供給中央,都從中央獲取情報,但任何一個分部都看不到全域性景象,對大規模行動的內情也一無所知。因此,喬什六天前接到一份邀請的時候才會如此震驚:這是個所有時鐘塔分部的情報分析主任都要出席的會議。他直接和雅加達站的站長大衛·威爾對質,問對方那是不是個玩笑。他說那不是玩笑,所有的站長都接到了這次會議的通知。

這次邀請給喬什帶來的震驚,很快就敗給了會議本身所帶來的。第一件讓他驚奇的事情,是會議的參與者數量:238。喬什曾以為,相對而言,時鐘塔並不大,大概會在全世界的熱點地區有50個左右的分部,但相反,全球到處都有代表來參加會議。假如每個分部的規模都跟雅加達站差不多——大約50名成員——那麼各個分部加起來有超過1萬名工作人員,這還不包括中央機構,僅僅要匯總和分析情報,中央那裡至少就得要1000人,更不用說還需要人在各分部之間做協調工作。

這個組織的規模讓人震驚:這都跟CIA差不多了,喬什在CIA工作的時候那兒一共也只有大概2萬名僱員。而且這2萬人中很大一部分都在弗吉尼亞州的蘭利15做情報分析,不在一線。時鐘塔則精幹得多——它完全沒有CIA的官僚體制,沒有臃腫的組織。

時鐘塔的特種作戰能力大概會讓地球上的任何一個政府相形見絀。每個時鐘塔分部都有三種人員。三分之一的人是辦案幹事,和CIA的國家秘密行動處類似,他們在暗地裡工作,對付實際存在的恐怖組織、卡特爾16以及其他一些邪惡團體,或者是讓這些人能發展壯大的環境:當地政府、銀行和警察部門。他們的目標是獲得HUMINT(人工情報)——第一手的情報。

每個分部裡另外三分之一的人員是情報分析員。分析員們的時間絕大部分都被用在兩件事情上:當駭客和揣測。他們黑進所有人的所有裝置:電話通訊、電子郵件、簡訊。他們把這些訊號情報,或者簡寫成SIGINT,和HUMINT以及其他的本地情報合併,然後發給中央。喬什作為主任的職責就是保證雅加達站的情報收集能力達到最大化,並對情報加以判別。判別聽起來比揣測好,但他的工作大部分時候還是會墮落成靠揣測給站長提供建議。站長和中央派來的顧問,還有受權在本地行動的特工,他們屬於分部的秘密行動組——這些是那剩下的三分之一員工。

雅加達的秘密行動組在時鐘塔戰鬥組排行榜上擠進了前幾名。這一狀況在某種意義上,讓喬什成為會議中的明星。因為喬什所在的分部是亞太地區事實上的領頭羊,每個人都希望瞭解他們成功的秘訣究竟在哪裡。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喬什的粉絲——他很高興看到好多個他的老朋友也出席了會議。他在CIA共事過或者是聯絡過的其他政府的官員。這簡直難以置信:他一直以來都在跟他認識了多年的人們通訊。時鐘塔有嚴格的制度,每個新人都會得到一個新名字,你過去的資料被銷燬,你在分部之外的地方不得揭示自己的身份。外線電話要透過計算機進行變聲偽裝,私人交往被嚴格禁止。

一次面對面的會議——所有分部的全部分析主任都參加——把這種保密的帷幕撕得粉碎。這違反了時鐘塔的所有操作規範。喬什知道肯定有什麼原因——某種非常令人信服的、非常緊急的原因——才值得冒這種風險,但他之前也沒猜到會議上中央向他們揭示的機密會是那樣。現在他都還有些難以置信。他得把那個告訴大衛·威爾,馬上。

喬什朝電梯前面走了幾步,站到離門更近的地方,準備一開門就直奔站長辦公室。

現在是上午9點,雅加達站應該正全速運轉。分析員們的老窩裡會熱鬧得猶如紐約證券交易所大樓,分析員們擠在監視器牆前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在樓那邊,通往戰地行動準備室的大門應該敞開著,裡面多半滿是準備就緒的特工。來得遲的人會站在他們的衣櫃前,飛快地穿上他們的護甲,往他們身上的每個口袋裡都塞進備用彈夾。起得早的那些通常是坐在周圍的木凳上,聊著體育運動和武器裝備,直到早上的簡報會召開。偶爾他們也會打破這種戰友情誼,搞些更衣室惡作劇。

這裡是他的家。喬什得承認,他還是想家了,雖然他在會議上的所得完全超乎預期。知道自己是一個更龐大組織的情報分析主任之一,有很多別的人和他過著一樣的生活,面對著同樣的問題和恐懼,這讓他感到很是安慰。在雅加達,他是分析室的頭,有一個團隊為他工作,他只對站長負責,但他沒有真正的同伴,沒有真正的交流物件。情報工作是一個孤獨的職業,對那些負責人來說尤其如此。它已經在他的一些老朋友身上刻下了印記。有些人老得比實際年齡快多了,另外一些人則變得堅毅而冷漠。看到他們以後,喬什有些疑惑是否自己最後也會變成那樣。凡事都有代價,但他相信他們正在從事的工作是有意義的。畢竟,世界上沒有完美的職位。

他的思緒從會議裡飄了回來。他這才意識到電梯門早該開了。當他轉頭四顧的時候,電梯的燈光模糊起來,就像是慢放的動作影片。他感到身體好重,他幾乎不能呼吸了。他伸手朝電梯裡的扶手抓去,但他的手指收攏不了,手鬆脫了,鋼製的地板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