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天 12月14日星期二(第1/4頁)

作品:《獵殺“紅十月”號

“達拉斯”號潛艇

“瘋狂的伊凡!”瓊斯喊道,聲音大得在總指揮所裡也聽得見。“她在向右轉彎!”

“艦長!”湯普森重複了這一警報。

“全停機!”曼庫索立即發出命令。“全艇要絕對安靜!”

前面1,000英尺處,“達拉斯”號跟蹤的目標剛剛開始向右作一個急劇的轉彎。自從他們重新探測到這個目標以來,她大致上每兩個小時便這樣轉彎一次,但是還不夠規律,“達拉斯”號還不能確切掌握。曼庫索想,不管是誰駕駛那艘導彈潛艇,他必定是很內行的。蘇聯的這艘導彈潛艇正在作著全圓周行駛,這樣,潛艇首部的聲納就能測查任何躲藏在聲納聾區的潛艇。

對付這種作法不僅很棘手,而且很危險,曼庫索的對付辦法尤為危險。當“紅十月”號改變航向時,象其他所有潛艇一樣,她的尾部向轉彎的反方向擺動。只要“紅十月”號是在轉彎的前半圈裡,她就在“達拉斯”號前進方向上形成一道鋼鐵屏障,而7,000噸的攻擊潛艇“達拉斯”號需要很大的間隔地帶才能停下來。

蘇聯和美國潛艇相碰撞的準確數字是嚴格保密的,但它們過去曾經碰撞過,這卻不是什麼秘密。俄國人迫使美國人不能靠近他們的一個慣用手法是那種俄國風格的轉彎,美國海軍稱之為“瘋狂的伊凡”。

在跟蹤這個目標的頭幾個小時裡,曼庫索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他知道,這艘潛艇轉彎的速度並不快,更確切地說,她轉起彎來不慌不忙,而且轉彎時似乎上升了50至80英尺,就象一架飛機傾斜飛行一樣。他懷疑俄國的艦長沒有拿出全部本事來駕駛他的潛艇,這正是一個艦長的聰明之處——留一手以便後用,好出奇制勝。正是由於這些情況,“達拉斯”號能夠在非常近的距離對目標進行跟蹤,曼庫索也來得及減速,漂移行駛,剛好能避過俄國潛艇的尾部。他乾得很漂亮——太漂亮了,軍官們在低聲議論著。上一次“達拉斯”號遇上俄國潛艇急轉彎時,相距只有150多碼。而跟前這個目標的大轉彎使她完全繞著“達拉斯”號行駛,“達拉斯”號就在它的獵物後面偷偷地偵察著。

避免碰撞是整個操作的最危險部分,但不是唯一的部分。“達拉斯”號還需避免被獵物的被動聲納系統發現。為此,技師們不得不降低S6G反應堆的功率,使它只有總輸出功率的一小部分。值得慶幸的是,反應堆在如此低功率的情況下而且又不使用冷卻劑泵,還能運轉,這是因為,冷卻劑可以透過正常的對流迴圈加以傳輸。蒸汽渦輪停止了,所有的動力噪聲也就全部沒有了。此外,“達拉斯”號上進行了嚴格的靜艇操作規程,任何可能發出聲響的活動均在禁止之列,水兵們都在認真地執行著,連在飯廳裡講話也把聲音壓得很低。

“速度在放慢,”古德曼上尉報告。曼庫索斷定,“達拉斯’號這回不會碰撞。於是,他向艇尾聲納室走去。

“目標仍在向右轉彎,”瓊斯悄聲報告說。“現在應該清楚了。距離艇尾大約200碼,可能更近一點兒……是的,現在清楚了,方向改變加快了。速度和發動機噪音維持不變,是在慢速向右轉彎。”瓊斯眼睛一掃,瞥見艦長向他走來,他轉過身子,大膽地談了他的看法。“艦長,這傢伙太自信了。我是說,確實自信得很。”

“解釋一下,”曼庫索說,估計他能說出個道道來。

“艦長,她減速的方式和我們不一樣,我們轉彎也比她轉得急劇。這幾乎是象——是象出於習慣那樣在轉彎,你知道我說的意思嗎?她好象是急於要去什麼地方,也確實不象是知道有人在跟蹤她——慢點兒……啊,是的,她剛剛改變了航向,在我右舷艇首方向,大約半英里的地方……還在慢慢地轉彎。她要再次繞到我們後面去了。先生,如果她知道後面有人在跟蹤,那她這樣做可真是太鎮靜了。你是怎麼看的,弗倫奇?”

聲納軍士長拉瓦爾搖了搖頭。“她不知道我們在這兒。”拉瓦爾不想多說。他覺得曼庫索近距離的跟蹤是魯莽行為。他擺弄這種688級潛艇確有兩手,可要是出點小差錯的話,他就得上岸去同鐵鍁、鐵桶打交道了。

“已透過我右舷,沒有聲納搜尋。”瓊斯拿出計算器,打上數字計算一番。“先生,根據這個速度和角轉率計算,她的距離大約是1,000碼。你認為她的古怪的拖動裝置把方向舵弄得失靈了吧?”

“有可能。”曼庫索拿起備用耳機,插入插座後聽了起來。

噪音還是和先前一樣。“嗖”的一聲後,每隔40或50秒後便是一陣古怪的低頻“隆隆”聲。由於距離這麼近,他們還能聽到反應堆水泵汩汩的流水聲和噗噗的顫動聲。一陣刺耳的聲音,也許是廚子移動火爐上的平底鍋發出的聲音。潛艇裡沒有實行靜艦操作規程。曼庫索暗自發笑,他好象是個樑上君子,這麼近地伏在敵人的潛艇上——不,確切地說還不是敵人的潛艇,傾聽著裡面的一切動靜。如果音響條件再好一些的話,他們甚至還聽得見裡面的談話。當然,還聽不清講的是什麼,但是,這就象是在晚宴上聽十幾對夫婦同時講話一樣。

“正駛過我艇尾,仍在環行。轉彎半徑肯定足有1,000碼,”曼庫索說。

“是的,艦長,大概是那麼大,”瓊斯表示同意“她肯定不是光靠舵來轉彎。你說對了,瓊斯,她對此可滿不在乎。嗯,俄國人都是多疑的,這傢伙可不是。”這樣更好,曼庫索想。

如果她要偵聽“達拉斯”號,那麼憑著她艇首的幾乎是正對著“達拉斯”號的聲納,她現在就該聽到了。曼庫索摘下耳機,又來聽自己潛艇的聲音。“達拉斯”號簡直就是一座墳墓。通知全艇人員遇上了“瘋狂的伊凡”之後幾秒鐘內,大家就作出了反應。你該如何獎勵全艇人員呢?曼庫索在想。他知道他把大家累苦了,有時真把他們弄得精疲力竭——唉,這有什麼辦法呢!他們確實是盡心盡力把事情幹好了!

“左舷正側方,”瓊斯說。“現在是正側方,速度未變,航向有些變直,也許是這樣,距離大約1,100碼,我估計。”這位聲納兵從後褲兜裡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不用說這情景是夠叫人心裡緊張的,但是,從這個小夥子那裡可絕對聽不到這樣的話,艦長想。他的部下每一個人幹起活來都象個行家裡手。

“她超過我們了,在左舷前方,我想轉彎已經停止。我敢說她在重新沿著1-9-0方位行駛。”瓊斯微笑著抬起頭來。“我們又成功了,艦長。”

“好啊,你們幹得真出色。”曼庫索回到了總指揮室。大家都在等著,期待著。“達拉斯”號在水中沒有一點動靜,正緩緩向下漂動,稍有一點傾斜。

“重新啟動發動機,慢慢加速到13節。”幾秒鐘後,反應堆發電機馬力加大時,傳來一陣幾乎感覺不到的聲音,又過了一小會兒,速度計指標開始向上擺動。“達拉斯”號又前進了。

“注意,艦長在講話。”曼庫索對著感應通話器說道。電動通話器已被關掉,他的話將由各個艙室的值班人員傳達下去。“他們又繞著我們行駛了一週,還是沒有發現我們。大家乾得很好。我們都可以喘口氣了。”他把送話器放回掛鉤上。“古德曼先生,我們靠上去跟在她後面。”

“是,艦長。舵手,左舵五。”

“是,五度左。”舵手一面回答聽到的命令,一面轉動著舵輪。10分鐘後,“達拉斯”號又靠近了目標的尾部。

射擊指揮儀的指標定在了“固定火控”上面。由於距離不夠,馬克48魚雷在擊中目標前的20秒鐘裡保險幾乎是無法開啟的。

莫斯科國防部

“感覺怎麼樣,米沙?”

米哈爾?塞苗諾維奇.費利托夫從一大堆檔案中抬起頭來。他看上去臉頰還是紅紅的,仍然在發燒。國防部長德米特里?烏斯季諾夫為他的老朋友感到擔心。他應該遵從醫生的勸告在醫院裡多住上幾天。但米莎一向是個只聽命令不聽勸告的人。

“我感覺良好,德米特里。你只要離開醫院,感覺總是好的——就是死了也是這樣。”費利托夫微笑著說。

“你的臉色還是不好看。”烏斯季諾夫說。

“哈!咱們這把年紀的人臉色好看不了嘍。來一杯吧,國防部長同志?”費利托夫從寫字檯抽屜裡拿出一瓶首都牌伏特加酒。

“你酒喝得太多,我的朋友。”烏斯季諾夫責備道。

“我喝得不多。要是多喝些這防凍水,上禮拜我也就不會傷風了。”他在兩隻酒杯裡都斟上了半杯酒,把一杯遞給了客人。

“喏,德米特里,外面可很冷哪。”

兩人斜了斜酒杯,將清亮的白酒一飲而盡,隨後“噗”地一聲撥出一大口氣。

“我現在已經感覺好多了。”費利托夫的笑聲啞了。“告訴我,那個立陶宛叛逆是怎麼跑的?”

“還搞不清楚,”烏斯季諾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