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斬首之屋(第1/5頁)

作品:《凜冬之棺

<h3>1</h3>

在陸家宅的北側,距離宅子一百多米遠的地方,有三間方形“吊屋”懸在胎湖的湖畔邊。那是度假園區遺留下來的特色小屋。每間木屋的邊上都佇立著一根類似電線杆的鋼柱,支柱頂部橫插著另一根筆直的鋼架。顧名思義,吊屋是被三條鋼纜吊在鋼架上的。

雖說是木屋,但建造時採用的是鋼結構,也就是先用鋼材料搭建骨架,再在骨架上鋪上厚木板。這樣的屋子結構穩定,不易坍塌。同時,吊屋還有一大特色,就是它的地板採用的是透明鋼化玻璃。

吊屋靠近湖畔,正下方就是湖灘,湖灘的一部分被湖水淹沒。所以待在吊屋裡的人能透過玻璃地板看到下方的湖面。吊屋離湖面大概有兩米高。在靠著岸邊的那一側架設有木梯,從木梯爬上去,就是朝內開啟的木門。

吊屋的面積在十平方米左右,屋內有空調、電燈、洗手檯等設施,原本還有一個簡易的廁所,但後來被拆了。小屋側壁上有兩個小洞,一個接進水管,另一個接進電線。從小屋內延伸出來的水管和電線都埋進了邊上的支柱內,支柱上還有個電閘和水閥,可以直接操控電源和水源。自湖心公園廢棄之後,陸寒冰就把其中一間吊屋佔為己有。他喜歡這種有意思的設計,於是在裡面弄了個柔軟的床鋪,偶爾在那裡過夜。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陸寒冰卻在這間吊屋內迎來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梁良和冷璇踏入陸家宅後方的這片區域時,感覺像是來到了密林深處。這裡草木繁茂,湖畔還長著一棵老槐樹,粗壯的枝幹擺出妖異扭曲的姿態。

來到湖邊,眼前的景象令人一怔。原本應該懸吊在湖面上的三間吊屋,卻有一間掉落到了湖灘上。由於湖灘略向內傾斜,因此掉下來的小屋也往胎湖的方向傾斜了一定角度。小屋的底部浸泡在湖灘的水裡,看上去就像一艘擱淺的木船。

看見梁良,站在小屋邊的張法醫向他招招手:“梁隊,屍體在裡面。”望見身後的冷璇,法醫又補充了一句:“死狀有點慘,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另外,請換上長筒膠靴吧。”

兩人穿上靴子,在張法醫的帶領下往案發現場走去。只見小屋門口的木梯依然完好地佇立在地上,只不過現在不需要用到它了。三人繞過木梯,直接跨入後方的小屋門。這時梁良注意到,門距離屋子地板有三十厘米左右的落差,需要走下一個臺階才能進到屋裡。

往屋內看了一眼,冷璇才意識到要穿膠靴的原因。屋子裡積了很高的一層水,是從胎湖滲進來的?張法醫蹚著積水,第一個步入小屋,梁良和冷璇緊跟其後。

房間裡很溫暖,左側的牆上安裝了一個空調。天花板四周的隱藏式頂燈發出亮黃色的光,屋內沒有窗戶,感覺有些壓抑。屋裡的積水上漂浮著一些物件,牆角的床褥已經被徹底泡溼。

然而,屋子裡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具人的軀體——軀體趴在對面的牆邊,光著上身,下身也只穿了一條短褲。在寒冷的冬季,這樣光禿禿的軀體顯得十分怪異,但更怪異的是——軀體沒有頭。

梁良掃了一眼房間,終於在床褥旁發現了屍體的頭顱。頭顱正好淹沒在渾濁的積水中,泡在水中的頭髮宛如黏滑的海藻。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的難以想象這是一顆人頭。

陸寒冰在這間屋子裡被斬首了。

<h3>2</h3>

梁良上前仔細檢視了陸寒冰的屍體,發現了更奇怪的東西。屍體雙手被一副金屬手銬束縛在背後,而雙腳的腳腕處也鎖著一副腳鐐。同時,頭顱的雙目被戴上了一個黑色眼罩,嘴上還綁著圓球狀的口塞。這些成人遊戲的道具更給屍體增添了一抹異色感。

張法醫翻開記錄冊報告道:“死亡時間在昨晚二十三點至凌晨一點之間,死因是溺死,屍體的頭頂有被鈍器擊打的痕跡。頭顱是在死亡後被弄斷的,但頸部的斷口並不平整,並非利器所致,肌肉和頸椎軟骨有撕拉的痕跡,更像是被某種外力硬扯下來的。

“屍體的手腳被手銬腳鐐束縛,頭上戴著眼罩口塞。從四肢上的束縛印可以判斷出,死者在被害前就已經戴上這些東西了。另外,兩個腳腕均有骨折現象。除此之外,屍體上沒有特別的傷痕。其他的還要等回去解剖。”

“溺死?”梁良狐疑地看著地面的積水,“是地上的這些水嗎?”

“要檢驗死者肺部的積水才能知道。”

“兇手先用鈍器擊打死者,將死者制伏後再把他溺死,最後砍下頭。行兇過程大概是這樣吧?”

“差不多,但‘砍’這個字眼不嚴謹,應該不是用斧頭之類的器具砍的。”張法醫糾正道,“另外,我還想補充一個資訊,發現屍體的時候,這間小屋開著空調,加上屍體一直浸在水裡,所以死亡時間可能會跟初步推斷的有些出入,但誤差不會太大。”

或許是沾染了陸寒冰的血液,屋裡的積水有一股鹹腥味。由於小屋的地面基本都浸泡在水裡,案犯現場遭到了嚴重的破壞。梁良看了幾眼小屋後,就走了出來。小屋的屋頂上,一位鑑定科的同事正在檢查斷裂的三條鋼纜。

“梁隊。”看到梁良,那名鑑定人員急忙報告,“連線小屋的是三條直徑二十四毫米的粗鋼纜,鋼纜都被氧炔焰之類的切割道具弄斷了。應該是有人爬上來,趴在上方的鋼架上,將三條鋼纜一一切斷,木屋才從上面掉了下來。屋頂上還有清掃過的痕跡,應該是兇手試圖掃掉腳印。”

“氧炔焰?”

“嗯,就是乙炔,一種易燃氣體,能在高溫下噴出火焰,工業上經常拿它來切割金屬。”

梁良低頭沉思著一個問題——兇手為什麼要讓吊屋掉落?

不一會兒,另一位警員走過來對梁良說:“梁隊,我們已經控制了嫌疑人。”

“哦?”

“她是陸家的租客,一個叫葉舞的女子,也是屍體的第一發現人。”

<h3>3</h3>

梁良和冷璇來到陸家的客廳,見葉舞一臉冷漠地坐在沙發上等待著。這個客廳已經不知多少次成為臨時審訊室了。

眼前的葉舞要比想象中沉著,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即使陸寒冰慘死,她也顯得特別事不關己。

“你和陸寒冰是什麼關係?”梁良打量著對方,試探性地問道。

“租客和房東。”葉舞的語氣不帶一絲情感。

“好像不是這麼簡單吧?”

“你是指那方面?”

“哪方面啊?”冷璇有些不解地問。

葉舞冷笑了一聲道:“看來這位警察小姐還太年輕。”她轉而望向梁良,“正如你們看到的,陸寒冰有特殊的性癖,他是一個受虐狂。”

“受……受虐狂?”冷璇一驚。

“沒錯,這類人群靠被人虐待而獲得生理上的快感,包括束縛、鞭打、羞辱等。”熟知心理學的葉舞講得頭頭是道。

“真的嗎……會有這種人?”冷璇被重新整理了三觀。

“所以,是你把陸寒冰的手腳銬起來的?”梁良問道。

“嗯,他喜歡那樣。”

“你們經常玩這種遊戲?”

“只要他給我錢,我就按照他的要求這麼對他。”

世界上居然還有人肯花錢讓人虐待自己?冷璇怎麼也無法理解。

“那麼昨晚你們也在吊屋裡……”梁良觀察著葉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