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淚眼模糊的訴說著，小黃狗蹲在我的身邊一本正經的聽著我的敘說。這時的我已經全然不顧是不是有人看見我蹲在地上哭，也不會顧及是不是有人現我身邊的小黃狗。

我哽咽著說完事情的經過，時間也已經過去了很久。

忽然有一個身影停在了我的面前。我吃驚的抬頭看去原來是張爺爺。他正在用慈祥的笑容看著我，但是卻沒有說話。

我擔心他會趕走小黃狗，也害怕他怪我不聽他的話。可是張爺爺卻根本沒有責怪我。

我站起來看著張爺爺。忽然現他的臉越來越皺，眼角開始下垂眼睛周圍的皺紋正在慢慢的把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睛掩蓋住了。最後我都分不清哪條縫是皺紋，哪條縫裡藏著眼睛了。

嘴巴皺的就像是還沒徹底開放的菊花一樣。看得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原本一笑就能看見的幾顆黃黑的牙齒現在也消失不見了。

看著還在衝著我笑的那張嘴，此時也就剩下一個黑黑的洞了。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從洞裡鑽出來什麼可怕的東西。

灰白色的頭忽然間也變得雪白了。就連肩頭也在慢慢的開始下垂。

慢慢的慢慢的，張爺爺的身體越來越瘦小越來越彎曲，幾乎就要變成一個問號了。

張爺爺老了，已經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挺直腰板抱著我了。看著漸漸老去的張爺爺我淚如雨下，剛要撲到他的懷裡，忽然張爺爺轉身走了。

我不停的呼喊張爺爺你到哪去，等等我！可是張爺爺扛著鋤頭頭也不回的的走了。

瘦小枯乾的身體慢慢的變得模糊，最後消失在了灰白色的晨霧之中。

“其實你的離開對老張頭和你都不是一件壞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打斷了我要追隨張爺爺而去的念頭。

“是誰？誰在說話？”我驚慌的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想要尋找聲音的來源，可是卻什麼也沒看見。就連陪在我身邊的小黃狗也不見了。

可能它知道張爺爺會出來，所以就藏起來了吧。

是啊，張爺爺要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受這麼多的苦啊！村長說的對張爺爺一天比一天年紀大了，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他還能再陪我幾年啊？

想到這些我哭的就更厲害了，我走了張爺爺該有多孤單啊？他生病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情緒激動的我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塞住了我的喉嚨，我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嗓子眼也又幹又疼。

正在我幾乎要窒息的時候忽然我的身體震了一下。然後就有人把我抱了起來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

我睜開眼睛先映入眼簾的是張爺爺的臉，還有那幾顆黃黑的牙。

原來剛剛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而已。這個夢真實的不能再真實了，讓我分不清是夢還是醒。

“做啥夢了看把你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呵呵呵沒事了爺爺在這呢不怕啊，不怕。呵呵呵……”

張爺爺笑著安慰我。此時我真的希望昨天晚上村長的到來也是這場夢裡的一部分。

可是沒過多久我就證實了村長的到來不是夢，而是真真切切生過的事。

吃完早飯村長又來了。在他跟張爺爺為了昨天晚上的事爭論不休的時候，我終於知道了哪些是夢哪些是真實的生過。

我回想起昨晚上的夢，想想張爺爺當時老的都已經分不清他到底是老爺子還是老太太。

想想他那把眼睛都包裹起來的皺紋，還有那沒有牙齒像是一個漆黑洞口的嘴巴。

想想他幾乎變成問號的身體還每天扛著鋤頭下地幹活。還有他消失在霧氣中的身影。

我此時已經沒有再流出眼淚，也許我的眼淚已經在我的夢中流乾了。我只是傻傻的站在院子裡，透過窗戶看著張爺爺。

忽然有一個聲音迴盪在我的耳邊“你的離開對於張老頭和你都不是一件壞事。”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又出現了。

難道我又在做夢？我現在到底是醒著還是在做夢啊？我四下張望還是一無所獲。

“別找了，別猜了，你現在不是在做夢。”這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定了定神，抬眼看看張爺爺的身影，他和村長還在屋子裡指手劃腳的說著。

過了一會兒，我終於想到不能讓張爺爺變成我夢中的樣子。我不能再拖累張爺爺了。

我奔進屋去推開半關著的門來到張爺爺的身邊說“爺爺你們別吵了，我同意村長爺爺的意見。”

張爺爺本來對我的突然出現已經驚慌不已，又聽到我說的話更是目瞪口呆的，半晌沒說出話來。

我跟張爺爺說起了昨天晚上我裝睡的事，又說了我昨晚上的夢。

“我不想讓爺爺變老，不想讓爺爺那麼老了還要去為我幹活掙錢。爺爺你就答應吧。”

此時的張爺爺已經老淚縱橫了，他抱起我緊緊的摟在懷裡泣不成聲。村長這時也拉著我的手，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

我們三人就這樣抱成了一團哭的死去活來。我哭嚎著說“爺爺你一定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等我。等我長大了來孝順你。”

張爺爺狠狠地點了幾下頭，抱著我的雙臂更用力了。他現在已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我想他的嗓子眼裡也一定塞住什麼東西了吧。

村長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說“好孩子，你爺爺肯定會好好的健健康康的等你回來孝順他，我跟你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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