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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帝姬千千歲+番外

“亙庾之巫祝弓止大人的侍奉,青龍一族鐘王公之子,公子錦,今日特意造訪祁鳳山所為何事?”青麓稍稍遲疑,才掛上禮節性的微笑回過身來,客套道。

世人所說公子,大多不過是一個敬稱,並非是真正的王公之子。然而青龍族的公子錦,卻是一位真正的“公子”。青龍一族上古大神鐘王公的小兒子,即便青麓是冊木之巫祝,也須得對這位“王公之子”稱呼一聲“公子”。

錦身形極高,又生得清秀俊美,然而舉止之間卻近乎死板,在青麓已經開口後,仍舊恭敬得近乎刻板地行完一整套如今只能在古書當中才能看到的、上古時期覲見冊木之巫祝的禮節,才垂頭拱手回道:“即頌冊木大人近安,錦此來乃是特來告知大人,弓止大人昨日醒了,想邀請冊木大人一聚。”

青麓微怔,五年前他們便聽聞弓止即將醒來的訊息,不曾想這個“即將”,居然一直拖了五年。青麓略略沉吟一陣,才終於道:“多謝公子錦特來告知,吾即日即啟程前往鷲峰,還勞煩錦公子回鷲峰告知弓止大人,多謝弓止大人掛念。”

錦雋秀的臉上沒有絲毫除了禮節性的微笑以外的表情,仍舊掃膝拱手行禮:“冊木大人言重了,這本是錦分內之事。若冊木大人無其他事情吩咐,錦便先行告辭。”

青麓稍稍欠身,隨即更是無奈地看著錦古板地獨自行了一遍上古時期告退用的禮節,才重新化作龍形長嘯一聲,在祁鳳山之上徘徊三週,這才終於離去。

青麓站在原地稍稍思量一陣,才回過神,收好手中剛剛寫好的打算寄給姬弘的信件,快步出了院子。

“臨淵,我想我們恐怕不能繼續呆在山上了。”青麓正繞過門口的竹林,心情頗有些鬱卒,話未說完,便看到臨淵面前站著的貓妖姑娘。

臨淵回過頭淺笑:“好巧,我也正好要去鷲峰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

弓止篇基本跟青州篇一個作用,承上啟下……

臨淵其實一直喜歡小孩子,虎妖篇的時候他就跟小虎很親,然後幫青麓教弟弟,再然後鬼公子篇也很喜歡小浣。

只是可惜青麓不能給他生一個自己的小孩了……不過祁鳳山不缺小妖怪,可以說隨時抱過來養著

☆、南都之行

著墨驟然驚醒了過來,下意識驚覺抬眼看了看周圍,這才發覺自己居然在院子裡撐著頭睡著了。

“墨公子!”一襲紅衣的男子不知何時站在院子門口。

著墨語氣剎那間便帶上了屬於上位者的倨傲:“好久不見,魅公子,可有什麼事?”

一身火紅長袍的魅公子笑道:“說起來應該是件喜訊才對。祁鳳山腳下的探子剛剛來報,久居祁鳳山的臨淵和冊木二人,半個時辰之前駕車離開了祁鳳山。”

“果真?”著墨眼神剎那亮了亮,“既然如此,魅公子,請動手吧!”

他們的計劃因為臨淵突然回去祁鳳山而已經擱置了整整五年,事到如今,著墨的心情居然有些急切。

魅公子臉上露出微笑,稍稍傾腰:“謹遵墨公子命令。”

著墨目送魅公子離開,心情頗為振奮,立刻就想要跟草姑娘唐漁沁商量,一回頭卻發覺平時都在他附近的唐漁沁今日不在,只有他與唐漁沁的養母、琴姑娘琴訴正安靜在他身旁給花草修剪枝葉,著墨出聲問道:“漁沁呢?”

“在為‘痴情’研究解藥。”琴訴起身輕輕給著墨披上一件秋袍,道,“已經大半天不曾出來了。”

“哼,”著墨聞言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隨口刻薄道,“她親手下的這毒也都快九年了,那位容少爺也不過就剩一兩年好活,現在她倒是天天開始忙著找有沒有解藥了。要是不知情的,還真看不出這痴情是她親手下的。”

琴訴皺了皺眉,沒理會著墨語調尖銳的嘲諷。

“我願意下毒是我的事,我現在樂意救他也是我的事,你少對我指手畫腳!”唐漁沁正巧端著一碗藥走到屋子門口,她與著墨一同為琴姑娘琴訴撫養長大,因而平日相處也只如同正常姐弟一般,並沒什麼上下之分,此時聽到這一句話,也沒什麼顧忌,伸手就把手裡端著的藥死命往地上砸。

琴訴身形一動,剎那從著墨身邊消失出現在唐漁沁面前,轉瞬之間穩穩地接住了那碗藥。

“哼!”唐漁沁對養母總是偏袒著墨的行為頗為不滿,“你看看他這個樣子,連他親爹都不肯認他,憑什麼我得天天幫他熬藥!”

著墨同樣冷笑了一聲,反唇相譏:“你當我稀罕你的藥?叛出劇毒唐門的人,如今居然棄毒從醫在熬藥了,這種笑話說出去誰會相信?你就不要說出來貽笑大方了!”

“夠了!”琴訴一聲喝斥,“你們兩個都住口,我知道你們心裡都不好受!你們就非得這樣互相揭傷疤麼?這樣會舒服一點?!”

唐漁沁和著墨都住了口,唐漁沁哼了一聲,一跺腳:“好好好,我不說了,你不就是看我不順眼麼!我這就走,不給你們添堵行了吧!我去看看魅公子那邊怎麼樣!”說著也不等著墨回答,一轉身就離開了。

著墨看著唐漁沁飛速消失的背影,猶自譏笑:“今天火氣這麼大,看來‘痴情’的解藥不好做啊。”

“墨兒!”琴訴沉下聲音斥責了一句,著墨也知道琴訴真的動了肝火,終於閉了嘴,揉了揉額頭。

“墨兒,你先前夢見什麼了?”琴訴見著墨不住地揉額,忍不住問道,“你夢中一直在抖,莫不是又是當初的事情?”

著墨聞言頓時露出不甚耐煩的表情:“沒夢見什麼,只是覺得冷就發抖了。當年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你不用管我的事,有空不如去管管漁沁那個臭脾氣。”

琴訴聞言白了著墨一眼,轉過頭沒再說話。任是誰都聽得出來,著墨不過是在嘴硬罷了。

有些事情,刻在骨子裡地疼,哪有那麼容易忘掉?

著墨和唐漁沁,都是琴姑娘琴訴養大的孩子。

著墨不堪忍受上一任鬼公子的折磨,動手在殺了上一任鬼公子之後,才從他的書房裡面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那時候才知道,他是狐姬和魏君的兒子,在這個世界上,他居然還有親人在。

狐姬居無定所,或許難以尋找,然而魏君卻容易找得很。

上一任鬼公子最後領進門的那個少年青梵繼承了鬼公子的位置,因而著墨也就暫時無事,又因著他情同姐弟的草姑娘唐漁沁半年曾救了一個少年,她對那個少年一見傾心,想要再去尋他。著墨便與唐漁沁一起,向青梵告假,結伴去了南都。

他最後站在魏氏的門前的時候,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手腳冰涼。

他在那些幾乎沒有自己的意識的日子裡,在那些被前一任鬼公子當成工具折磨的日子裡,那些黑暗到看不見光亮的日子裡,如同每一個孤兒一般,都描繪過自己父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