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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帝姬千千歲+番外

小花臉上有淚,見青麓和臨淵走來,開口道:“大人!她最後的時候……醒過來了……她說……”

“小花。”青麓神色疲憊帶,隱約帶著一種在暗處湧動的憤怒,打斷了小花的話,“你不要說,起碼現在,我不想要聽她的遺言。”

小花一怔,隨即發覺青麓和陸以寧神色有異,心中猛地猜到,她沒有去的那一處,是什麼樣的修羅地獄。

臨淵低頭看向那具屍體,忽地問道:“有其他人來過?”

小花點頭:“是,有一個粗布衣衫的公子路過這裡,稍稍幫忙運氣想護住她心脈,可是最後還是沒能……”

臨淵點頭不語,陸以寧自那深坑處離開之後,便已經全然神遊,甚至沒聽見這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沒有話要說……

☆、瘟疫

九溪鎮太過偏僻,平時不會有什麼遊客到來。而來常衍那裡求醫的又大多是些住不起客棧的貧苦人家,都大多直接在常衍的屋子外面搭個小棚子過夜。因而九溪鎮上並沒有什麼像模像樣的客棧。

這附近也就只有一個投宿的地點,那是距離鎮子不遠處官道旁的瓊西郡唯一的一家驛站。陸以寧便借宿在這客棧中。

青麓和臨淵初至此地,尚未投宿,雖說青麓很想直接投宿至常奉山上,不過因為上山路途遙遠,再加上此時青麓還有事情要求助驛站,便也跟著陸以寧一道前往驛站。

陸以寧心神不安,顧不上什麼禮節,只自行告辭回房。臨淵看著他的背影半晌,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個孩子初出茅廬,本該意氣風發,卻偏偏遇上這等事情,臨淵嘴角卻微微揚起,審視著陸以寧的背影,心中忽地有個念頭。

懷人和念兒尚未回來,這裡太過偏僻,交待給他們去的事情恐怕還要等一兩天才能辦完。臨淵推開門,看到青麓正在伏在案前奮筆疾書,便坐到一旁稍小些的書案上,拿出一盒圍棋子,開始推演陣法。

自打除夕夜被著墨的結界暗算了一次之後,這大半年裡,臨淵罕見地勤奮於推演術式陣法起來。然而他愈是推演那一夜的結界,便愈是發覺那個叫著墨的孩子結界之才堪稱絕頂。真是讓人不得不歎服有時候天分這種東西,真是很難逾越的差距。

青麓寫完,稍稍閉了會目,本想喚臨淵,然而見臨淵正對著放了一桌子的棋子想得入神,便靜悄悄地離開房間下到驛站一樓去。

一樓此時一個客人都沒有,只有驛站老闆站在傳信用的鳥籠子前面,握著滿手的碎米給鴿子們餵食。驛站老闆是個中年人,微微發福,看見青麓下來,立刻放下手裡的碎米。笑眯眯地上來招呼道:“姑娘要寄信麼?是要透過馬匹寄,還是透過飛鴿傳信啊?快馬比鴿子稍稍慢些,不過價格便宜不少。”

青麓的目光在那老闆身後的鴿籠上逡巡了一圈,最後聽在一大片鳥籠最後面那個明顯比周圍大一圈、還蒙著黑布的籠子上:“快馬?鴿子?我都不要,我要借老闆的黑雕傳個信。”

那老闆聞言神色頓時變了變,本來和氣討好的眼神剎那間變得鋒利如刀,上下打量著青麓,試探道:“黑雕可不是有錢就能用得起的……”

驛站,乃是天下訊息彙集、傳遞的命脈場所。因而驛站老闆,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當的。在北周,驛站老闆幾乎都是原先宮中出身的隱衛,年老後不願入仕而自願任職的,他們不僅僅傳遞訊息,而且負責監視各地異動。因而許多機密的訊息,也可以直接透過驛站傳送。

青麓稍稍揚起下顎,神態稍變,霎時間貴氣陡生,她不緊不慢地抬起右手,中指上正掛著一塊還在空中打著旋的玉佩。驛站老闆定睛看過去,只見那玉佩上正刻著一隻麒麟,神色威嚴,宛然如生。

那驛站老闆霎時間面色一緊,一個屈身便要下拜。

麒麟印、麒麟玉佩,在北周,都是身份的標誌。麒麟是陛下的嫡出子女才能持有的紋飾,若非嫡出,即便是貴為太子,也不能持有麒麟紋飾的器具。而當今陛下嫡出的女兒只有一個,驛站老闆自然已經想到了青麓的身份。

青麓制止了他下拜,回首看了看四下無人,才低聲道:“大人免禮,本宮如今要把這封信以最快速度送給父皇。不知需要多久?”

驛站老闆早已不復悠閒的神色,正色輕聲道:“回稟溫陽帝姬,黑雕夜行數百里,最快後天辰時便可以到達。”

青麓稍稍放心,滿意地點頭:“如此甚好。還有勞大人立刻傳信。”

驛站老闆不敢怠慢,手腳迅速地開啟最後面那個蒙著黑布的巨大鳥籠,一隻毛色漆黑,然而眼睛金黃的大雕神色英武地一躍而出,落在驛站老闆胳膊之上。驛站老闆將青麓遞來的信件放到黑雕翅膀下方隱蔽處的一個小鐵罐裡,仔細密封好,趁著夜色昏暗,放飛了那隻黑雕,青麓只看見黑雕稍一振翅,便已經迅疾地消逝在視野之中。

驛站老闆轉身恭恭敬敬,還有些擔憂地道:“帝姬為何此時僅帶這麼幾個隨從來此?瓊西郡最近可不大太平,要是帝姬出了什麼差池……”

青麓眉間隱隱露出些憂色:“不大太平?大人所言輕了。依本宮近來所見所聞,這可不是‘不大太平’所能描述得了的。大人你常年在此不曾去九溪親眼查證過,因而並不知道如今的瓊西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這所有的太平已經薄得像一層紙,就等著最後一觸即發的時機。”

驛站老闆悚然,若果真如此,倒是他監視不力的過錯,忙垂首道:“殿下請千萬當心,如有差遣,屬下萬死不辭。”

青麓稍稍嘆氣:“不必,我身邊尚還有其他隱衛,以及一些頗厲害的同伴同行。起碼保我一人平安無虞並沒有什麼苦難。大人已經為了我們皇室貢獻了上半輩子,下半輩子的悠閒,我不能再奪了你的。還請您繼續當這個驛站老闆吧,你應得這樣的平安歲月。”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那驛站老闆還是主動敲開了青麓的房門。

“發生什麼事了?”青麓開門見是驛站老闆,頓時皺起了眉,心中微微一驚,隨即便隱約猜到了結果。

驛站老闆不復人前那種和氣的神色,面上有不加掩飾的愁容:“殿下說的對,如今,這太平,已經不在了。”

驛站門口不算寬闊的官道上,橫七豎八地倒了不少的人,皆是高燒無力,嚴重的已經倒在地上開始口吐白沫。他們中間的絕大多數都是附近鎮子上的鎮民,原本因為家中一人突然疾病,家人便帶著那人來這裡求“活佛”醫治,不曾想半路上開始,連那些帶著病人來的家人,也開始發燒,不久便開始脫力,行到此處,終究是沒能撐得下去。

“這是……”陸以寧聽聞動靜,快步踏出房間,再也沒有空在繼續消沉,震驚地看著面前得景象,“瘟疫?怎麼會突然爆發瘟疫?”

臨淵正把一個已經暈厥的小孩子抱到內間來,聽見陸以寧發問,沒立即回答,而是從腰間抽出一個小藥瓶,底朝天地倒了倒,只倒出兩粒碧綠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