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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仙門老祖她翻車了

他們這樣的人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紀塵寰沒有辦法給出這個答案。

或許他自己就是所謂的“天命者”本身,但是從他失去了自己師尊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註定要成為掀翻這天命之人。

澹臺餘燼的覺醒只是痛苦,而紀塵寰的覺醒,卻伴隨著滔天的恨,這些恨一寸一寸的揉碎了他的筋骨,又一寸一寸的將他重塑。如今他活下去的全部理由,就是要向這天道復仇。

入魔只是當初陰差陽錯的結果,事實上,紀塵寰還是真的想死了。是一夢婆娑把他從瘋狂的邊緣拉了回來,他給紀塵寰編織了一個執念,告訴他要做些什麼,以待來日。

其實一夢婆娑未必會有多麼的智慧和通透,他只是很擅長給人畫餅。

一夢婆娑只是問紀塵寰:“既然你都已經不怕為你師父去死了,那麼你願意為她活下去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夢婆娑是一個微小的縮略版的天道,所以它總是能夠觸碰一些常人觸碰不到的東西。

關於唐久與枕山河之間的關係,關於方面枕山河應劫的舊事,一夢婆娑總是能夠模模糊糊的摸到一點兒邊緣。那一次一閃而過的想法被一夢婆娑捕捉了,成為支撐著紀塵寰活下去的火種。

一夢婆娑鍥而不捨的進入到了唐久的師兄師姐們的回憶中,最終將當年的事情還原了一二。關於唐久為何要應劫,也關於枕山河到底是誰,一夢婆娑將一切告訴了紀塵寰。

如果枕山河是第一個應劫之人,如今他還能夠有一息尚存——雖然是以劍靈的形式,那麼唐久呢?

當一夢婆娑對紀塵寰說出這些的時候,紀塵寰的眸子亮了一瞬。一夢婆娑不是很能夠確定自己是否說服了紀塵寰,但是從那天之後,紀塵寰的臉上終於不再是一片灰白的死色。

有的時候,人是要靠著一點點夢想才能活下去的。沒有人比一夢婆娑更知道這一點,只不過一夢婆娑有的時候也會自我懷疑,他不知道放任紀塵寰痛痛快快的去死,和讓他這樣痛苦的活,到底哪一種才是更好的選擇?

只不過無論如何,從那天開始,紀塵寰就開始踏上了一條與天鬥爭的道路。他開始威脅天道,用自己的方式。

既然天道把他師父從他身邊帶走,那麼他上天入地的折騰,總有辦法逼得天道不得不將他師傅還過來——這不是狂妄,這只是,紀塵寰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了。

小山重疊(十) 【晉江獨家首發】……

在一夢婆娑的幫助下, 紀塵寰知道了這個世間還有一種人叫做“天命者”。包括他自己在內,其實就是這所謂的天命者之一。

而如今他想要逆天改命,不是為了他自己, 也不是為了什麼天下蒼生。紀塵寰就只是想要天道把它褫奪的東西還回來。

他就只是想要如法炮製, 想要血債血償,想要讓天道也嚐嚐他們這些被它隨意擺弄命運的人當年有多絕望。

——他開始屠戮這天地之中的天命者,當然,這種屠戮並不是毫無原則的。

紀塵寰不算是個好人, 在唐久走了之後,他更是瘋起來了。他之所以還沒有大開殺戒,是因為他心頭還有一片皎潔。

他總要讓自己手上不要沾染太多鮮血, 待到他和他師父重逢的那一天,他用來牽住她的手……至少要是乾淨的。

至於紀塵寰的原則,其實也是非常簡單的。說到底, 他也只不過做出了和他師父一樣的選擇。

就如同當年唐久選擇幫助沈留珠, 而誅殺定禪法寺的和尚慧空一樣, 所有拼命活下去、活得自尊、活得有風骨的“天命者”,紀塵寰未必會施與援手,但是至少不會落井下石。

因為這些人身上, 或多或少都有唐久的影子,一想到他們有著和他的師父相似的命運,也有三分像他師父的脾氣秉性,紀塵寰就對他們下不去手。

而另一種像是慧空那樣,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 甚至不惜戕害他人的天命者,紀塵寰也同樣不會手軟。

他斬殺這些毫無德行的的所謂天命者,真正的目的, 其實是阻斷他們用自身的氣運反哺天地之路。

人與天鬥,與命鬥。乍聽之下,彷彿是蜉蝣撼大樹。可是紀塵寰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偏生就要去鬥上一鬥。

紀塵寰其實並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易地而處,紀塵寰並不覺得自己會做得比慧空更好。只是他終歸比慧空幸運許多,在他絕望的時候,唐久向她伸出了手,而他拼命握住了那隻手。從此之後,唐久就是紀塵寰前行的一切指引與理由。

紀塵寰未必會去做世人眼中正義的事,卻一定會去做唐久眼中“應該如此”的事。

他這樣的堅持不濫殺,當然會拖慢程序,所以澹臺餘燼曾經問他,問他這樣值不值得?

那個時候紀塵寰只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掌心潔白,絲毫看不出上面沾染過鮮血。

“至少我要保證這雙手是乾淨的。沒有沾染過無辜的人的血。”紀塵寰喃喃自語。

因為紀塵寰知道,在某些事情上,唐久其實最是嚴苛。

慧空的事情未必沒有給紀塵寰絲毫啟示。

雖然慧空這個人為人垃圾,如果當日沒有被斬殺於唐久劍下,如今紀塵寰也會把他拉出來折磨千百萬遍。但是好歹他給紀塵寰做出了錯誤的示範,也讓紀塵寰及時窺見唐久的底線。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正是因為有慧空血淋淋的例子擺在那裡,這個世界上才少了一個不擇手段的魔頭。

有些人生的沒有價值,死後倒是澤被蒼生。這天底下的事蘭因絮果,到頭來還真是說不清楚。

澹臺餘燼已經收斂了臉上玩世不恭的神色,聽到紀塵寰問他調查的事情如何,他拍了拍手上的果皮,坐直了身子,對紀塵寰正色道:“這也是我今天來尋你的原因了。你讓我找的人……如果推演不錯,現在應該正好到了你若虛宗。”

難道新的天命者可能是若虛宗的弟子?一想到有這個可能,紀塵寰的臉色就微微嚴肅了幾分。對於不相干之人,他尚要留有餘地,如果這個人是他若虛宗弟子,哪怕這個人卑劣的褫奪他人氣運,紀塵寰卻也很難說自己能對同門下手了。

紀塵寰殺一個人自然不需要有太多的思量,可是若虛宗卻中不能有一個對同門舉起屠刀的老祖。他自己可以滿身汙穢毫不在意,卻不能容許“仙門老祖”的名號在他手上染上一絲一毫的罪責。

澹臺餘燼自然明白紀塵寰心中的想法,他拍了拍紀塵寰的肩膀,對他聳聳肩道:“好了好了,放輕鬆,事情沒有想的那麼糟糕。我前些日子推演的時候這個氣運之子還在東海,這幾日別人到了你若虛宗,想來是參加你若虛宗的入門大比的。”

既然是氣運之子,難免就要踏上仙途,而踏上仙途的人,終歸是繞不過若虛宗的,畢竟若虛宗是天下第一宗門,乃是無數修仙之人心嚮往之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