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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西幻)骷髏貴公子

卡佩家族的孩子,倘若繼承了銀髮金瞳的樣貌卻沒有能繼承皇位,要麼終身不婚,要麼不得生育孩子。這樣卡佩家族特有的外貌就永遠只會留在皇室之中。這是卡佩家族一直以來根深蒂固的驕傲和榮耀,正因為他們對此如此地在意,當不再有銀髮金瞳的孩子存活在世上的時候,卡佩家族的驕傲也自然地隨之一敗塗地。

“我沒那麼想過,特薩。從我八歲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想,一定有什麼方法,能夠徹底擺脫這個血統。”修拉輕聲回答,“更何況,我也不想我的孩子當中有人需要像我一樣,終身靠著染色魔法過日子。特薩,這是我的決定。而且……”

他怔了怔,想起了卡特琳娜說過的“我只是想要我的孩子依然能為這個姓氏而驕傲”。他閉上眼睛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才繼續說:“議會不會讓卡特琳娜的孩子活在世界上,我知道孩子們無辜,可是隻要有卡佩家族的血脈存在,卡特琳娜就還會有保有不切實際的希望,就還會再有事端。特薩,不可以再有卡佩家族的孩子留在世界上了。我曾經挖出自己的雙眼,來擺脫卡佩的姓氏,假如只是忍受灼燒就可以結束這一切的話,對我而言已經很輕鬆了。”

他胸口歐尼斯特的亡靈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特薩察覺到水溫慢慢地降了下來,修拉面板上傳過來的灼燒感也在慢慢降低。他再度睜開雙眼,那雙眼睛第一次真正變成了黑色,原本的長髮已經被灼燒到幾厘米長,在失去了灼燒的火焰和銀色的光澤之後,變成了和老年人一樣的蒼白。

“歐尼斯特。”修拉伸出手,抓著歐尼斯特的靈魂把他從自己的胸口□□,然後努力地想從水裡坐起身來,“我想問你一些事情——回答我,是你將查理的靈魂關進忠誠者之墓的麼?”

小歐尼斯特的臉因為怨恨而變得更加扭曲:“那個殘殺親人的罪人!他應該永遠被困在忠誠者之墓來贖罪!”

特薩跨進水裡,伸手把修拉扶了起來。他倚在特薩懷裡,看著那小小的亡靈:“還有一件事。你是不是,在我離開奧斯庫特的這六十年裡,利用王者的祝福操縱人心的力量,從睡夢或者其他什麼途徑,煽動了卡特琳娜的復仇之心?”

小歐尼斯特意識到迫近的危險,立刻住了嘴,沒回答。

特薩震驚地回頭看修拉,正看到修拉慘淡地笑了一聲:“這樣麼……哈。死神在上!原諒我對一個本該去往您身邊的靈魂的恣意妄為,我只是不想讓他有機會獲得死後的安寧。”

“混賬!”小歐尼斯特因為本能的恐懼而尖叫了起來,“你要毀滅你先祖的靈魂麼?!你會因為這種重罪永墜煉獄!”

修拉拎著他的脖子,不緊不慢地開始破壞他的靈魂:“征服者歐尼斯特,你是不是忘記了,從你把屬於你的血脈焚燒殆盡之後,你就不再是我的先祖了。”

————

佔領奧斯庫特的程序,比預料中還要容易。

來自北陸克羅斯的軍隊抵達的時候,因為愛絲忒拉的大鬧,奧斯庫特根本就沒有能夠給出成型的抵抗。

女皇卡特琳娜二世拒絕了投降,也拒絕了一切議會提出的條件,然而這並不能影響任何結果。

在王者的祝福潰散之後,依然忠於女皇的近侍們被殺,皇家騎士團殘餘的成員、還有忠誠於女皇的小貴族們全部鋃鐺入獄,被冠以“挾持女皇發動戰爭”的罪名,等待著以後的審判,或是在獄中就被殺死。女皇所在的宮殿被重軍看守,好幾道“女皇的旨意”被藉由議會傳了出來。

南陸的軍隊因為霍格爾的阻撓而稍微晚一些抵達奧斯庫特,從扎維沙並不爽快的神情看,他們到最後大概也只是靠著消耗戰才戰勝了霍格爾的亡靈,總算佔領了南陸,並將南陸忠於女皇的小貴族們一路押送到了奧斯庫特。

黑龍大公特薩·茨威格與師修拉在失蹤兩天之後才回到了眾人的視線中,特薩以在這次戰爭中受傷過重為理由,堅決地要求辭去了黑龍大公的位置。

久違的,議會諸位大公爵們回到了奧斯庫特的議會大廈,聯合署名向南北大陸通告有人挾持女皇發動戰爭的罪行,並且最終宣佈,這場讓雙方都厭倦不已的戰爭最終結束。

愛絲忒拉的事情並沒有被抬到明面上來說,那是他們會在事後私下解決的問題。特薩已經開始籌備前去亡者森林解決這個麻煩。不過當然有更為重要的問題——被戰火席捲的兩片大陸的安撫重建之類的事情,來足以讓諸位大公爵頭疼。

在關押著“戰爭罪人”的監獄之前,金髮的少年騎士被獄卒們攔了下來。

“尤利塞斯大人,沒有大公爵的許可,即使是您也不能進去。”獄卒恭敬地向尤利塞斯行禮。

尤利塞斯頓了頓,正要轉身離開,正好看到特薩走過來:“沒關係,算我許可了,讓他進去。”

“特薩?”久違的見面居然是這種情況,尤利塞斯撓了撓頭髮,“你不是卸任了?”

特薩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沒那麼快,整個流程要好幾天還能辦完,我現在還是黑龍大公,想去看看就去吧,把大劍交給獄卒就行。”

“謝了。”尤利塞斯頓了頓,卻看到特薩笑了起來:“啊,對了,昨天大公爵會議,沒名字的院長居然跑回來了,向議會申請要求重建死靈法師學院,邀請修拉出任另一位院長,並且邀請你擔任黑騎士系副主任,你有沒有意向?”

雖然才過去一年多,不過死靈法師學院這個概念聽起來卻如此遙遠,尤利塞斯怔忡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我當時其實還沒畢業……”

特薩攤了攤手:“別在意這些,想想其實扎維沙他根本沒在學院念過書。再考慮考慮吧。”

監獄的環境對於貴族們而言無疑是一個難以忍受的地方,年輕的騎士穿著輕甲,由獄卒領著,傳過囚室之間。

哭泣的小姐和夫人們,萎靡不振的年輕人,曾經為他所憧憬的皇家騎士團的成員們,都抬起頭,看著這個目不斜視地走過的少年。

“那是沃克家族的小子!那個叛徒!”不知道誰認出了尤利塞斯,大喊了一聲,隨即,一塊吃剩的麵包從囚室中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額頭上。

恐慌和憤怒找到了一個發洩的出口,無數吃剩的食物殘羹被向著他扔了出來,同樣被扔了一身的獄卒惱怒而惶恐地喝斥著:“住手!都滾回去!誰再扔今天晚上就沒有飯了!尤利塞斯大人,您沒事吧?”

“我沒事。”尤利塞斯沒有回頭,甚至笑了一下,“快到了麼?”

獄卒誠惶誠恐地快步走到走道盡頭單人牢房的地方,然後停了下來轉頭對尤利塞斯說:“就是這裡了,裡面佈置了隔絕魔法力的設施,您可以進去和犯人說話。”

尤利塞斯點了點頭,在囚室門口停了一會兒,看著標牌上寫著他許久沒有用過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