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勝接過槍，他感覺自己此刻無比的強大，師長的鼓勵讓這個年輕人充滿了自信，就連落在陣地上的炮彈都無法動搖孫勝的決心。他拉動槍栓，略微瞄準就扣動了扳機，未中，孫勝繼續重複剛才的動作，第二槍終於取得戰果，一名捧著槍徘徊不前的敵軍士兵被自己擊中。他來不及感受第一次殺人，繼續熟練的操作手中的步槍。

陣地後方兩百米，第十鎮的炮兵開火，現在是三師暫編炮兵團反擊的時刻。敵軍火炮位置很快被標記出來——高高升起的熱氣球和敵人火炮的火光都清楚的表明了第十鎮的炮兵位置。炮兵參謀迅的計算出炮擊諸元，炮兵大聲彙報炮彈裝填完畢，炮兵指揮揮下旗幟，“嗵”，步兵炮猛的開火，炮彈疾馳而出。

三十門火炮組成的炮兵陣地頓時震耳欲聾，陣地上，身後傳來的炮擊聲音讓士兵們士氣大振，重機槍和輕機槍組成的火線讓敵軍損失慘重，孫勝已經停止射擊，自己還沒有打完一個彈夾敵人就撤退並跑出了步槍射程。

炮兵營統帶張慶把玩著手中的柯爾特六響轉輪手槍，坐在一個石頭上，身前不遠處是1o尊克虜伯快炮不斷開火。第十鎮的炮兵還是不錯的，統帶張慶出身湘軍，而且對火炮非常熟悉，算是少有的炮兵人才。克虜伯75毫米過山快炮也是最新的，是許應葵利用自己在北京的關係，硬生生的從北洋嘴裡擠出來的。聽說亂黨也有火炮，現如今就讓自己教教那群泥腿子怎麼**！

“轟！”巨響從張慶的身側傳來，他馬上撲倒在地上，緊接著一陣煙塵飛過。不好，是亂黨的火炮，他們想打擊自己的炮兵陣地！

“快，給我找出亂黨的炮兵陣地！”這話還沒說完，第二炮彈接踵而至，這次更準，落點在炮兵陣地二十米附近。炮兵們還沒有頂著炮彈幹活的勇氣，全都趴在地上不敢抬頭。

“快起來，還擊，不然都得死！”已經來不及了，更多的炮彈落下來，爆炸聲連成一片，這不是自己這十門炮能打出來的，亂黨的火炮比自己多得多！

“大人，亂黨陣地火力太猛，貿然衝鋒就是送命，咱們不能幹這種賠錢的買賣啊！”負責第一波進攻的第一協協統過來訴苦，第一協第一標一千多人還沒摸到亂黨陣地就傷亡四百多人，要不是兄弟們跑得快，死的會更多！

老天，有關亂黨的那些傳說都是真的，機關炮比步槍還多，子彈比下大雨還密。第十鎮統制孫道仁已經被陣地上的死亡嚇壞了，眉頭連在一起一語不，下邊的協統標統緊盯著孫道仁，希望他能做出撤兵的命令。

雖然是第一次進攻，但誰都能看出來第十鎮跟人家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大人，讓日本人和亂黨狗咬狗，咱們先暫時撤退，等待時機再進入廣東也不遲！”一位協統的話提醒了孫道仁，他回過神來剛想下令暫時撤兵，炮兵陣地傳來巨大的爆炸聲，爆炸不斷變得密集，雖然這裡離炮兵陣地還有幾百米，但眾人都能感到爆炸造成的衝擊。

突然，一聲巨大的爆炸傳來，巨大的煙塵升起幾十米，堆積在陣地上的炮彈終於被引爆，這邊的出陣地也受到波及，幾百名士兵因為這場爆炸送命。第十鎮的炮兵陣地報銷了。

孫道仁等人趴在地上驚鴻未定，沒有注意到士兵們情緒的變化，第一次攻擊的情況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幾百具屍體躺在陣地前方任由太陽暴曬，這已經讓第十鎮計程車兵失去了士氣。而炮兵陣地的爆炸再次給士兵們重重一擊，戰場太殘酷了，人命說沒就沒了，誰願意給朝廷賣命就留在這，老子不伺候！一些機靈的老兵開始瞅機會逃跑，新兵也哆哆嗦嗦的不知怎麼辦才好。

“重新計算炮擊諸元，目標，第十鎮集結陣地！”命令透過傳令兵傳到炮兵陣地，射擊諸元早已計算完畢，炮兵迅調整炮口。炮兵的成長度驚人，實戰確實是最佳的訓練方式，三十門火炮接連開火。

炮火和死亡的恐懼讓第十鎮士兵下意識的抱團，這讓炮火的威力揮到最大，接連落下的炮彈終於徹底擊毀了第十鎮計程車氣，士兵們根本找不到趴在地上躲避的軍官。一些老兵先扔掉步槍轉身就跑，然後帶動了所有士兵，大潰散形成！

“吹衝鋒號！”呂褚吐了一口濃痰，轉身對傳令兵說道“炮兵停止炮擊，問問二旅三旅現在到什麼位置了，讓他們加快度，千萬不能讓第十鎮逃回去。”他也沒有想到戰鬥進行的如此短暫，按照估計，二旅三旅到達指定位置還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能否堵住第十鎮的路線還是個未知數。

萬家嶺戰鬥打響的同時，樟木鎮戰鬥也剛剛開始，日軍行軍度很快，便利的公路讓日軍可以輕易的移動火炮和輜重。4月14日下午三點抵達樟木振國軍第二軍第一師陣地前後，西寬二郎的第二師團馬上開始展開火炮，做好進攻的準備工作。

即使輕敵，第二師團也是嚴格按照步兵操典進行，偵察兵四處出擊偵察一師的防禦工事，炮兵計算炮擊諸元，步兵檢查裝備做好攻擊準備，輜重兵紮營、修建防禦工事。顯得有條不紊、訓練有素。

西寬二郎帶著指揮層正用望遠鏡檢視振國軍的陣地，虎門戰鬥自己的部隊損失幾百人，這對自己來說是巨大的恥辱。但縱橫的戰壕和鐵絲網讓西寬二郎原本躁動的心沉澱下來，對方明顯有了充足的準備，工事堅固、連綿廣闊，偵察回報，對方至少有一萬人，無法繞過去。要想攻打廣州，就必須透過這個陣地。

“師團長，你看，敵人陣地上的戰壕縱橫交錯，看似混亂，其實分佈非常合理，我們從哪一方面進攻都會遭受敵人交錯火力的攻擊。而且我注意到有許多奇怪的土包形狀的工事，暫時不明白那是什麼，難道里面有火炮？”

“有沒有現敵人的炮兵陣地？”

“還沒有，應該是在陣地後方，我們繞過去偵察需要很長時間，所以現在還不清楚敵軍火炮的數量和口徑。”

“沒事，戰鬥開始後我們的炮兵聯隊會解決敵人炮兵的問題。現在是下午三點，我要在天黑之前透過樟木！”西寬二郎下令道。

第一攻擊波很快準備完畢，一個步兵聯隊兩千多人從一千米外出，向一師陣地緩慢移動。他們中有很多是日清戰爭中的老兵，有的參加過前年的戰鬥，對滿清的軍隊並不陌生，眼前的敵人很奇怪，戰壕中可以隱約看到移動的身影，忙碌但不顯慌亂，複雜的工事也讓士兵們疑惑不已。但嚴格的命令和對敵人的蔑視使他們無視那些奇怪的地方，也不管為什麼工事前面會有層層疊疊的鐵絲網，只是按照操典機械的前進。

野戰炮兵聯隊七十二門火炮簡短試射後就開始大規模的炮擊，在振國軍工事上掀起陣陣煙塵，樂非在自己排的陣地上來回遊走，大聲喊著“等候命令再開槍，都低下身子，小心炮彈的彈片！”然後拍拍新兵的肩膀，手上傳來的觸感讓樂非知道這些新兵在抖，自己第一次戰鬥時何嘗不是如此，但這是新兵必須經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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