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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美人一籮筐

看到思歸只淡淡一點頭,“莫提督早啊。”

思歸板著臉,“王爺這麼早要去哪兒啊?”

毓王答道,“本王這幾日負責接待鑫赫大王子,昨日說好今天帶他去獵場轉轉的。”

思歸攔住他,“王爺先不忙去找大王子,陛下有旨,讓你陪下官先去武場練練功夫,然後再去做其它事情不遲。”

她這是明晃晃的假傳旨意,不過當此鬱悶萬分,需要找罪魁算賬的時刻,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毓王竟也無所謂,“你還真厲害,只一晚就哄得皇兄什麼都答應了你。”說完竟然轉身就跟著思歸一起走了,且對莫提督此行的目的心知肚明,“本王自認身手不如鑫赫大王子,不過只要別用□□暗器大家論拳腳也未必就輸給了你。”

思歸挑眉,陰沉沉道,“是麼?那咱們就試試!”

毓王不動聲色,“我知莫提督勇武過人,動手時憑著一股狠勁往往能克敵制勝,這點本王確實不如你。若是被你揍了,那也是我藝不如人,沒什麼好多抱怨的。只是咱們提前講好了,過招歸過招,但都剋制點,別往臉上打。”

思歸奇怪,“為什麼?”

毓王淡然道,“今早京城送信來說我母妃忽然病得挺厲害,我過兩日要趕回去進宮探望,不想鼻青臉腫的嚇著了她。”

思歸一愣,“樓太妃病重,那王爺怎不今日就趕回去?”

毓王看她一眼,“本王現在領著接待百夷鑫赫大殿下的差事,忽然不管不顧地甩手就走,只怕皇兄不能樂意。”

思歸暗歎一聲,心知陛下對他那位母妃絕不會有什麼好印象,毓王頂好是不要以樓太妃生病為由耽誤了正事。

只聽毓王忽然又低聲道,“我的兩個舅舅去年就被皇兄問斬了,外祖也削官奪爵軟禁在家中,以他那把年紀估計也撐不了多久。我原以為我的下場大概也要和他們一般。”冷笑一聲,“自古成王敗寇,本王也沒什麼好多說的。誰知皇兄卻一道聖旨將本王摘了出來,說本王在逆黨作亂的那數月裡一直住在太子府中,不曾參與任何不軌謀逆之事,所以不動我的王爵,准許隨朝聽政。待本王覺得萬分僥倖,大難不死逃過了一劫,去求他讓我將母妃接回府中奉養時,他卻又不肯,說道太妃只能在宮中頤養天年——”

毓王說著長長撥出一口悶氣,一切盡在不言中。

誰都知道樓太妃在宮中不可能有好日子過,就算苻祁不去為難她,只她從之前在後宮中一手遮天的寵妃一下變為如今偏安一隅,無人搭理的太妃,這其中的巨大落差怕她就受不了了。

思歸聽著也很無語,她就覺得苻祁這人不但長相妖孽,其實有時做事也滿‘妖孽’的。

你說他心慈手軟吧,對敵手該打該殺的時候他毫不含糊。你說他狠厲無情吧,他有時又會很出人意料地待人寬容幾分。

比如對待毓王,要思歸從旁觀的角度看,這麼個危險人物就算陛下顧念名聲不能做出兄弟相殘的事情把他徹底解決了,那也應該牢牢看管起來才是。可苻祁竟任由毓王繼續做他的王爺,不但任由毓王繼續做他的王爺,還敢繼續用他佐政。好處給了不少,然後又把人家媽扣在宮中做人質!前面真是寬宏大度……只……這最後的手段簡直粗暴得不能看。

不過也挺管用就是。

思歸被毓王說得意興闌珊,停下腳步,“算了,改日再和王爺切磋功夫吧。”

毓王也停下來,斜眼看她,“怎麼?莫提督這就趕緊要去將本王的話稟報給皇兄知道了?揭發本王私下裡對聖上牢騷滿腹,心懷不滿!”

思歸淡淡掃他一眼,“王爺那點心思陛下自然心知肚明,用不著下官再去多嘴多舌。我就是看王爺今日因太妃的病心情不好,沒心思切磋,到時勝之不武。”

既然不打算切磋功夫了,兩人自然不必再往武場走,一起調轉方向,毓王還是去款待鑫赫大殿下,思歸則打算去找副將交代點事情。

沒走幾步毓王忽然低聲笑,“莫提督這是捨不得本王了?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你倒是對本王生出了點情意來,可惜晚了點,誰也不能跟皇兄搶人!”說著十分惋惜地搖搖頭,又道,“要不等過幾年,說不定你年紀大了之後皇兄便沒這般感興趣了,到時你來跟著本王,本王不嫌你便是。”

思歸痛快利落地罵出來,“滾!!老子誰的人都不是,老子是自己的!還有,老子誰也不跟,王爺若是十分有意,可以洗洗乾淨在後面排著,等上個十年八年,說不定我會被你的痴心所感,同意讓你跟著我!!!!”

毓王撇撇嘴,“說話這麼粗魯,皇兄怎麼受得了你?”

想想又道,“昨晚的事兒你別總記恨本王,我那雖是報復之舉,但也是為了你好,你反正是個太監,不能娶女人,難道一輩子這樣寡淡著?皇兄那樣貌沒得挑剔,你也不吃虧。”說著忽然輕輕咦了一聲,遠遠只見鑫赫大王子已經出來了,高大的身形旁還站著個瘦高俊挺的身影,看服色並不是他帶來的百夷侍從。

仔細一看,陪著鑫赫大王子的人竟是兵部侍郎葛俊卿。毓王識得他,但是不熟,只知葛家是在苻祁做太子時就旗幟鮮明的在金陵地方和平陽侯一起支援他的,陛下登基後便與身邊的莫提督等一干人一樣算是朝中新貴。皺眉道,“葛侍郎怎麼在這裡?”

思歸這會兒沒心思和人應對,特別是鑫赫大王子這個麻煩傢伙,因此順口答道,“據說葛侍郎早年去過南疆,會兩句那裡的方言,大概是碰巧遇到便攀談幾句,王爺請吧,下官還有事情,就不多陪了。”

她出來轉了一大圈,雖然沒能按照原計劃和罪魁禍首毓王算賬,但心裡總算靜下來不少,和毓王如今的倒黴樣子一對比,頓時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還不算最糟,起碼迥然一身,沒有拖家帶口,做事不必有太多顧慮,如果她也像毓王般有個媽捏在陛下手裡,那可真是前途渺茫了。

冷靜思索半天,最後決定還是去和苻祁把話說說清楚,她既不願委屈自己,為了保住眼前的高官厚祿就對人曲意逢迎,甚至要用不公平的性/關係去維繫,在思歸眼中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值得用尊嚴去換;但也不願就睜眼說瞎話,明明是她主動,事後卻把自己撇得門兒清,一點不肯承擔後果。不能因苻祁是男人就可以理直氣壯用完就丟,這種做法也十分不道德。

只是她要說的話只怕會惹得陛下暴怒,因此防範準備還是要提前做做好的。惹怒陛下可不比平常和哪個朋友同僚說話時沒說到一處,把人給惹惱了,最多吵一架。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絕不是鬧著玩的。

既是防範後手,那就得掩人耳目,連心腹順平都沒找,直接去找了此次隨行的副將來,如此這般仔細交代了一番,然後才去見陛下。

苻祁此時已經回了睿明殿,他雖然本就沒指望蜜桃能知情識趣到早上起來主動伺候他穿衣起身,但對連著兩次某人都是早起後抬腳就走的作為很是火大,加上發現這次思歸竟然還是想推諉不認,心情實在是不好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