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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美人一籮筐

思歸聽著有意思,“皇上自從樓妃陷害太子那件事後,對殿下倒是一直關照。殿下現在連太子妃都還沒有呢,他這一去只怕詩會上的小姐們要搶得打破頭了!不成,你我到時也要努力表現才是,不能讓殿下一人把風頭全都佔了去。”

☆、

牡丹為百花之首,豔冠群芳,有名家詩作盛讚:庭前芍藥妖無格,

池上芙蕖淨少情。

唯有牡丹真國色,

花開時節動京城。

……

嘉寧侯爺府的鹿韭園中。

真國色的牡丹開了滿滿一園子。一株株吐蕊怒放,入眼一片花團錦簇。

花美,名目也好聽,什麼赤龍煥彩,粉面桃花,葵花湛露,烏金耀輝,粉的紫的,綠的黃的,看得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比這滿園奼紫嫣紅更美的是滿園娉婷婀娜,盛裝打扮的貴女千金,每位小姐身後都帶著一兩個俊俏的小丫頭在繁花間漫步笑語。或端莊婉約,或俏麗怡人,比花解語,比玉生香。

而比眾千金更加奪人眼球的是極少會屈尊出現在這種詩酒宴樂場合的太子殿下!

這情形說起來有些怪異,但事實又確是如此。

殿下因為實在是沒把這什麼鹿韭詩會看在眼裡,所以打扮十分隨意,穿了身素色錦袍,很是利落瀟灑的就來了,全身上下清清爽爽,只在腰間懸了塊盤龍玉佩彰顯身份的尊貴不同。

雖穿戴得素雅低調,但太子殿下的長相實在太過出眾,一身簡潔素色的衣袍也被他穿得俊逸不凡,卓然貴氣中帶著一派渾然天成的倜儻風流,走到哪兒都像會發光一樣,能吸引無數道遮掩著痴迷含情的目光。

園中泰半的千金都在不停看太子,而太子不知是不是最近習慣使然,眼睛總是不自覺的在一片花團錦簇,奼紫嫣紅中找一隻蜜桃。

思歸正和柳餘涵在一起看王尚書家千金的詠牡丹詩賦,旁邊還有不知如何已然與她化敵為友的趙世子。

王蕙忻王小姐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其父便是那日奉旨與毓王一同出城迎接太子的禮部尚書王忠。王尚書當年曾中過探花,是個飽學之士,小女兒王蕙忻家學淵源,文采亦是不凡。

王小姐不但詩寫得漂亮,人也美貌婉約,氣度嫻雅,早早便做出幾首詠園中牡丹的佳句,與眾人落落大方地細語品評。

她身周圍了不少人,除了思歸一夥,還有幾位公子和數個與王蕙忻相熟的閨秀,這一年一度難得能正大光明和京中才俊照個面說上幾句話的機會,誰也不肯落後,就算沒王小姐的才華,那也要沾沾閨蜜的才氣,站在她附近多露露臉。

王小姐確實是有學問,過不多時,周圍諸人中就只剩下柳餘涵與另一位年紀稍長的秦侍郎還能和她對答如流,其餘人都做了陪襯。

思歸很有自知之明,曉得憑自己那做首豔詩都要東拼西湊苦思半日的水平不宜上前獻醜,因此十分安穩地和趙覃站在一旁陪著。

趙覃雖然和思歸握手言和了,但也只停留在見面能不互相瞪眼的階段,這時見思歸不做聲就涼涼地道,“莫公子不是向來思路敏捷,肚中有說不完的笑話趣談,怎不上前去露兩手?”

思歸不介意承認自己學問不如人,淡淡看他一眼,實事求是道,“這幾位都學識淵博,正在談論的又都是些風雅之事,我那些鄉俗俚語不適合過去講。”

趙覃見思歸不為自己的調侃所動,有些無趣,悻悻道,“你倒還有些自知之明。”

思歸卻接著道,“小弟出身在鄉下人家,身世可憐,沒讀過多少書,學問不夠,不能上去湊興那也是沒辦法。小侯爺你可是身世顯赫,自小在侯府中所受的教導自是不凡,何不上前去一顯身手?也好讓王小姐對你高看一眼。”

趙覃立刻道,“讓個女子高看?本侯爺才沒這個興趣。”

這下換思歸涼涼道,“別以為我沒看見,小侯爺方才趁人不備,兩眼放光,饒有興味地打量了王小姐大半日,這會兒還好意思來說什麼沒興趣?沒興趣你在這兒乾站半天不走做什麼?”

趙覃不自在,“你沒事眼那麼尖做甚!”因思歸忽然自稱身世可憐,沒讀過多少書,他心生了些許憐憫之意,因此被奚落也沒有惱羞成怒,只道,“我自小偏好習武。”言下之意是所以我文學方面不太行。

轉念一想又問道,“說我乾站在這裡不走是為了王小姐,那你也在此處乾站了半天又是怎麼回事?”

思歸坦然一笑,大方承認道,“自然也是為了王小姐,這般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秀麗姑娘園中只有這麼一位,我自然也要站在這裡。”

趙覃失笑,“切,說半天你不也是一樣!”

思歸看那幾人捧著一首詩說個沒完沒了的,眼看她和趙覃想和才女搭句話都是無望,有些不耐煩起來,一拍趙覃,“小侯爺,咱們總這麼幹站著是不是也太過浪費時間了。”

趙覃道,“那怎麼辦,王小姐要以文會友,你文采不行自然討不到佳人的青睞。”他也等得有點不耐煩,提議道,“要不咱們另找地方消遣?”

思歸連連擺手,“做事情怎可半途而廢!我教你一手,保管今日之後王小姐能對你印象深刻。”

趙覃挑眉,“你吹牛吧?”

思歸道,“怎麼可能,小侯爺,我告訴你,想要讓心目中的美人高看你一眼,光順著她是不行的,那般她想讀詩就讀詩,她想賞月就賞月的作為,一來是做起來會累得慌,二來人家也未必就領情。有時反其道而行之,別總是一味地順從恭維,偶爾挑挑她的毛病,她反會對你另眼相看。”

趙覃不信,“不是吧!莫思遠,你不是向來都憐香惜玉得很,逮著個美女就要上前殷勤維護,還會幹這種事?況且這般沒眼色,上前就挑人毛病,哪個美女還能喜歡你?”

思歸胸有成竹,“你看我的就是。”

踱步到柳餘涵的身旁,藉著他的手將王小姐的牡丹詩看了幾眼,隨口誇讚幾句後忽然話鋒一轉,“王姑娘這首詩做得絕妙,只是今日還有一個小小的不足之處。”

眾人看思歸,“哦,什麼不足之處?”

思歸微笑道,“王小姐的妝容和今日的環境搭配得不好,太過清雅素淡了。要知牡丹是以華美豔麗著稱,人要與之相配,也得妝容濃重些方才好。”

眾人看他說得認真,不似玩笑,便都轉頭又去看了看王小姐,只見她身穿藕荷色緞面小襖,銀紅紗裙,配以金釵玉環,整個人看著溫婉雅緻,便道,“不會啊,王小姐這般裝扮十分得宜。”

王蕙忻被眾人打量得有些臉紅,剛才寒暄時知道思歸是在太子府中做事,與柳餘涵一般都是太子舍人,身份不低的,所以並不輕慢,細聲問道,“不知莫公子覺得要怎樣的裝扮才配得上這滿園牡丹?”

思歸其實在做一件評論人家姑娘家妝容的輕浮事,但偏偏神色嚴謹,故作高深,所以唬得眾人都以為他有什麼高見,一起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