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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美人一籮筐

捧水盆過來的小內侍忍不住看她一眼,心想難得殿下這麼平易近人,關心屬下,你不趕緊謝恩怎麼還推三阻四!臉有什麼不方便洗的?

太子知道思歸是怎麼回事,道,“放心洗吧,本宮手下這幾個內侍嘴都嚴,不會出去亂說,況且這大晚上的,一會兒出去了也沒人看得出你是黑是白。”

思歸一想,確實是這麼回事,於是道,“謝謝殿下,那我拿回自己的房中塗吧,別在這裡打擾了殿下休息。”

太子卻不同意,“水和鏡子都給你準備好了,還麻煩什麼,你就在這裡塗,本宮現在還不睡。”

思歸有點奇怪,不過也沒多想,麻利把臉上的塗黑洗乾淨,然後塗上一層玉蘅膏。

玉蘅膏她以前每月都有一小罐,不過感覺太子這罐明顯比她見過的要好,塗在臉上香氣撲鼻,不似其它藥膏有刺鼻的藥味,清清涼涼十分舒服,果然是好東西。

一轉臉,發現太子早就不看書了,一直在盯著看她塗玉蘅膏,微微詫異,“殿下?”心道難道留我在這裡就是為了看看我怎麼塗藥,問題是這有什麼好看?

太子不是想看人往臉上塗藥,而是這幾天總記掛著那日早晨在毓王府門口見到的那隻鮮嫩蜜桃,也不知是怎麼了,總想再看看。

只是看過之後心裡又升起了一股對趙覃的不滿之情,好好一隻蜜桃,這青一塊,那紫一塊的,看得人惋惜,平陽候世子看來精力過於旺盛,回去要找點難辦的差事給他做做才行。

☆、

思歸沒認為自己和趙覃打了一架有什麼不對,他們兩個之間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也不是敵對雙方,只是平時互相看不順眼而已,總不至於要出什麼狠手段去害人,因此到實在對對方火冒三丈時,打一架也是個解決辦法。

話說那次打過之後她看趙覃倒順眼一點了,趙覃應該也有同感,堂堂小侯爺被揍成了烏眼雞竟也沒再提要報仇雪恨那一回事。

不過這在太子眼裡肯定就是粗魯舉止,上不得席面。

因此在太子屈尊,親自要她記得給臉上塗藥,好讓傷痕好得快一點的時候,思歸立刻虛心受教,老老實實開始每晚往臉上塗一層香噴噴的玉蘅膏。

只不過有一點讓思歸納悶的地方,就是太子殿下似乎是隻帶了一罐傷藥,所以不肯整罐給她拿走,只讓每晚休息時去殿下房裡塗。

好在思歸自認是個很會和上司溝通相處的人,每天晚上去了都會帶著點話題,不會傻乎乎站在那裡乾等著殿下的侍從給她端水拿藥,然後再在殿下與兩個侍從六隻眼睛的炯炯注視下洗臉塗玉蘅膏,總算省去了不少被人參觀的尷尬。

過了幾天後太子問她,“莫思遠,怎麼本宮每到一處你都能說出些當地的風土人情,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地方官員在民間的口碑如何?”

思歸道,“殿下還記得我以前是跑買賣的,手底下有幾個小夥計?”

太子記得頭次遇到思歸他就正押了兩車貨物要去金陵,點頭道,“你到本宮手下來做事把你那幾個夥計也帶上了?”

思歸道,“正是,我派他們兩人一組打前站,每一個地方都要比殿下的隊伍早到兩天,提前在街市鄉間轉轉,打聽些訊息來,我再挑有用的來說給殿下聽聽。”

太子玩味,“本宮不記得有派你做這差事。”

思歸很不以為然,心道不是自己的活兒就一點不幹,老闆推一推才動一動的下屬絕對不是好下屬,這種混吃等死的工作態度才不是她這麼積極向上的人會有的呢!

不過話說出來就是,“屬下身負護衛殿下之責,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提前將環境摸清楚總是應該做到的。況且我想著殿下出巡,除了那些個地方官員冠冕堂皇,自吹自擂的陳詞濫調,這些民間打探來的訊息你應該也是願意聽聽的。”

太子頷首,“不錯,本宮原打算到了荊南之後讓李固安排人去做這個的,難得你有心,提前想到了。”

思歸立刻表態,一臉嚴肅誠懇,“屬下為太子做事定當盡心竭力,萬死不辭。”

太子要笑不笑地看她一眼,覺得被一隻蜜桃表忠心甚是有趣,心裡癢癢的,“你是挺盡心,不過有時也挺能惹事。”招招手,“過來。”

思歸最近確實是惹了兩次事兒,所以被說了也老老實實沒多吭聲,依言過去太子斜倚著的軟榻旁。

太子抬起手,用修長的手指在她臉頰上一抹,“藥膏沒塗好。”

思歸臉上的傷痕已經消了不少,洗乾淨臉後又恢復成了從前的蜜桃模樣,太子手癢了許久,終於找到藉口摸摸。

思歸不由自主地向後一躲,隨即穩住,有些詫異太子殿下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平易近人了,客氣推辭道,“不勞殿下動手,我自己來就好。”

話音剛落就覺得太子修長的手指轉了動作,改抹為擰,竟然毫不客氣地在自己的臉頰上擰了一下。

思歸愕然捂住臉,“殿下,你這是——”

太子終於笑出來,笑聲低沉悅耳,“你怎麼長成這樣?”

思歸一時吃不準自己這算不算是被調戲了。她雖然一直對美女都非常有興趣,但自詡風度還不錯,對女人從來都很尊重,堅決不去幹調戲騷擾之類的壞事,這時自己疑似被調戲了就有些卡殼,不知該給出個什麼反應才好,愣愣問道,“我長成什麼樣?”

太子笑道,“又白又嫩,還透著股桃紅之色,好像是正當季的蜜桃,還是從桃王樹上摘下來的。”

思歸抽搐,幾乎不想面對現實,喃喃道,“桃王樹上的蜜桃?”

太子道,“普通樹上的桃子哪有這麼大。”

思歸明白了,自己不是被調戲而是被笑話了。被柳餘涵或者是趙覃笑話了,她定然一腳踢過去,再罵兩句出氣。被太子笑話了只能打個哈哈,乾笑兩聲,“殿下當真幽默。”心裡則是在埋怨,這位這幾天的心情怎麼這樣好?!

悄悄看看太子那張鬼斧神工,天下少有的俊顏,想要給自己找點平衡,可惜看了半天也沒法昧著良心用細嫩水潤之類的詞兒去形容殿下。太子雖也十分白皙,膚質好似美玉一樣,但人家那一看就是男的,和粉嫩水潤沾不上一點邊。

就算不幸生成了女人,思歸也一直希望自己能長得高,長得壯,黑黑的孔武有力。可惜天不從人願,每天苦練一個時辰的艱苦鍛鍊許久之後她只把自己練成了健康粉嫩美少女。

以前還能自欺欺人地洗過臉後就少照鏡子,現在被太子這個不懂客氣為何物的尊貴人物毫不客氣地說到了當面,她終於不得不面對慘淡現實——再這樣下去破綻會越來越多,她不是男人這件事早晚要瞞不住。

這世上只怕沒有幾個人能理解她身為一個女子會無緣無故放著好好的葛府少夫人不做,偏要自己跑出來瞎闖這種驚世駭俗之舉。所以定要先想好了對策,否則若是被人猛地揭穿出來,還不知要引起什麼樣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