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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美人一籮筐

縱馬過去和和氣氣地道,“這位兄臺,我看你們二位身上都有傷,要不要清理包紮一下再繼續走?這裡到金陵至少還有三四個時辰的路程,傷口不處理好我怕你們撐不住。”

那兩人稍一猶豫便點頭同意,思歸抬手喊停,讓大家原地休息一會兒再走。

因不放心,怕自己帶上了一個垂死的傷員,所以思歸就十分熱情的拿出自己外出準備的烈酒和一卷乾淨布條,隨著兩人到樹後避風處想要藉機看個究竟。

順平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少-少爺,他們去包傷口,要脫衣服的,你跟著幹什麼?”

思歸道,“我學過怎麼處理傷口,來給這位兄臺幫幫忙。”

順平支支吾吾,“這,不太合適吧?”

那魁梧侍從聽思歸自稱會料理傷口,頓時臉上一喜,已經介面道謝,“那有勞小兄弟你了。”

思歸不知順平在便扭個什麼勁兒,只是覺得他怎麼忽然很沒眼色起來,瞪他一眼,低聲道,“你趕快回車旁看著去,怎麼也跟過來了!”

順平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他和思歸都走開,那兩車貨可沒人盯著了,幾個臨時僱來的夥計自然不能讓人太過放心,當下再顧不上思歸是否合適去幫人包紮傷口,扭頭幾步竄了回去。

這邊魁梧侍從已經小心扶著那年輕人背靠大樹坐下,撕撕扯扯脫下外衫,露出裡面一身還算乾淨的中衣,只有左肩上有一灘血跡,緊緊裹著幾根一看就是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條,看來他們已經草草包紮過。

看到明顯的傷口只有一處,思歸稍微放下點心,估計外袍上的血跡是他們和人打鬥時,對方受傷濺上的,上前問道,“只這一處傷麼?包紮之前清洗過沒有?”

魁梧侍從道,“沒來得及洗,我們自己有傷藥,我給塗了一點。”說著輕輕解開了纏著傷處的布條。

思歸仔細看一下,覺得應該是一處刀傷,便道,“要再用燒酒衝一衝,你們有傷藥最好,塗上後再用我這卷乾淨布條重新裹起來應該就可以了,堅持到城裡再找大夫。”

她動作麻利,說幹就幹,拔開酒瓶塞子,猛地往那年輕人肩頭的傷口上一倒,那人疼得一個瑟縮,怒罵,“你找死!”

魁梧侍從連忙牢牢壓住,低聲勸慰,“主子,您忍忍,這位小兄弟是在給你治傷,有了外傷是要用烈酒噴一下的,否則很容易發熱潰爛,虧得他隨身帶了烈酒。”

思歸手下不停,雖然眼看著那年輕人疼得傷口肌肉都在抽搐,也毫不心軟,三下五除二地給他上好了傷藥,再用自己的乾淨布條細細密密地裹緊了,因為正好還有點棉花,就墊了一層布後再壓上兩條棉花最後牢牢紮好,“成啦!”

包完之後為了保險起見又確認一次,“真的只有這一處傷?”

那年輕人疼得額上冷汗涔涔,怒道,“沒拉!你別想再往本——往我身上澆烈酒!”

思歸道,“那為什麼兄臺走路也不太穩,需要人攙扶,只肩頭上的傷口不至於如此啊?還是受了什麼內傷?”

那年輕人不耐煩道,“沒有!”

思歸繼續‘好心好意’道,“但我看你精神萎靡,受了內傷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你千萬別逞強不說!”

那人火了,大聲怒道,“你少囉嗦兩句成不成!我只是扭到了腳!!”

思歸還不怕惹人煩,“那精神不振,剛才連說話聲音都聽著十分虛弱,這不是扭到腳的症狀?”

那人乾脆別開臉不再理她了,還是魁梧侍從代為回答道,“我家主子從半夜打打殺殺又一直趕路到現在,估計是累了,兄弟你不必太擔心。”

思歸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幫著一起把這位脾氣很大的傷者扶回車上,那人毫不客氣,把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不過已經收斂住了脾氣,說話還算有禮,“多謝了。”

思歸沒了這人會半路死在他車上的顧慮,便讓趕快啟程,讓順平送了些水和乾糧去給那兩人,一路悶頭趕路,總算在太陽西沉的時候趕到了金陵。

一進城門,魁梧侍從就扶著他主人跳下車來,遞過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多謝兄弟仗義,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思歸卻不接,“兩位還是自己留著吧,你們初到金陵,身上又帶著傷,需要用錢的地方一定不少,我帶你們回金陵不過是舉手之勞,小事一樁,兩位不必放在心上。”

那年輕人傲然哼了一聲,“相助了本公子怎會是小事一樁!我說了要重謝自然會謝你。”

思歸微笑道,“當真不必給什麼酬勞,若是兄臺實在不願,那就記我份兒人情吧,下次如若路遇小弟我遇到麻煩,也順路捎我一程就是。”

那年輕人聽她說得大度,眼神微閃,隨後道,“也罷,那點小錢本不值什麼。”由他那魁梧侍從攙扶著走了。

等他們一走,順平就小聲埋怨思歸,“少爺,明明說好帶他們回來要有重謝的嘛,您幹嘛不要,他兩個一身血汙,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遭了劫,咱們一路帶上他們可是擔了風險的,怎麼能什麼都不要呢?這一走人海茫茫的,誰知道還有沒有可能再遇見,您這麼大方,他們就算記了您的好也沒處報答去。”

思歸卻另有一番道理,“這主僕兩個看穿著氣派就不是一般人,那一荷包哪怕裝的都是珍珠呢,也就幾百上千兩銀子撐死了,與其拿了顯得小家子氣還不如賣他們個人情,以後遇不到就算了,遇到了就能多條人脈。”

順平從來聽她說完大道理後都會覺得自己十分受教,這次也不例外,立刻大讚,“還是您眼光長遠!”一時竟是忘了眼前這位是個女人,做這種長遠打算的事情毫無用處。

看看天色已晚,思歸押著兩車貨物投宿到城中最大一間客棧,在後院租了塊地方把貨物先堆進去,命幾個夥計和順平輪流看著,自己則洗漱一番,換上身乾淨衣服施施然出來,打算在繁華街市上轉轉,再找個地方吃頓飯,犒勞一下自己。

夜暮降臨,華燈初上,思歸便朝著燈火明亮熱鬧的地方走,不一時就到了茗衣巷。能在夜間最喧囂熱鬧,自然是個青樓雲集的所在,思歸隨意抬腳進了一家,心想我就在樓下吃飯喝酒聽個小曲兒,湊湊熱鬧不幹別的。

不想一進門就碰見了熟人,手中依然搖著一柄描金摺扇做風流倜儻狀的柳餘涵柳公子看到思歸眼睛就是一亮,“莫兄,巧啊!那日別後,我和世子對你都十分想念。”

思歸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大大得罪了平陽候世子趙覃,趙覃正逼著柳餘涵快給他把人找出來呢。

看到柳餘涵之後還挺高興,“巧啊,柳兄,好久不見,兄弟還想著等哪日空閒了去打聽打聽你府上在哪裡,我好去登門拜訪。”

柳餘涵一愣,“你真這麼想?”

思歸點頭道,“是啊!你我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自然要再去拜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