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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美人一籮筐

杜若蘭臉色一僵,只好氣鼓鼓坐下,不再多說什麼了,免得給葛俊卿留下心胸狹隘之感。

思歸道,“還好,就是絆了一下,沒事。”從葛俊卿手中抽出胳膊,“我去太太那裡了。”轉身時悄悄朝杜若蘭挑挑下巴,眯起眼睛做個調戲人的表情,杜若蘭臉色瞬間變得萬分精彩,“你,你——”

思歸滿意,正要往出走,就聽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杜牟之杜二爺在背後悠然開口道,“說起來真是有趣,我怎麼總看著弟妹很是眼熟呢,很有些一見如故的親近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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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歸硬裝作沒聽見杜牟之的話,板著臉帶人離開荷香榭,去看病美人李夫人。

婆婆李夫人現在對她倒是和顏悅色的很慈愛。

拉著思歸的手說了幾句家常話之後忽然道,“杜太君原本說是帶她孫女和堂侄來,誰知臨行時改了主意,沒帶堂侄而是帶了杜二少爺來。牟之是杜大老爺的次子,聽說是杜家孫輩中最受器重的一個,這可真是意外之喜。我想著讓灩芊旁的事情都不用幹,這段時日只管拿出精力好生陪陪杜家兄妹。”

思歸心道二小姐身為葛家的孫輩小姐,陪伴杜老太君的孫女杜姑娘那是應該的,不過陪杜牟之就不太合適了,雖說是親戚,但也遠得很,男女有別,哪裡就能輪到二小姐陪客了?試探問道,“太太的意思是想二小姐和杜二少爺能——?”

李夫人點頭承認,“不錯,灩芊那丫頭向來心高氣傲的,我不想隨便許個人家委屈了她。杜二少爺人才出眾,杜家又刻意栽培他,前途一定不差,我很是看好。只是這樣一來就要辛苦你了,府中的事務你最近可要多操著點心。”

思歸有點酸溜溜的,“他們兩個年歲是不是差得大了些?杜二少爺應該已經過了而立之年了吧,二小姐可才十六,嫩著呢。況且憑杜二少爺這個年紀,就算還沒娶妻,房裡的通房小妾也定然不會少,二小姐不是虧了。”

李夫人瞪她一眼,“那有什麼?男人年歲大點才會疼人,況且哪個大戶人家裡沒有通房小妾的?沒有了才是咄咄怪事,要被人笑話的。早早胡鬧過一陣子才好,這會兒子正是懂得收心的時候。灩芊若是能嫁過去,我還要囑咐她別太霸著牟之,瞅那順眼本份的丫頭,主動再給牟之納兩個,這方才顯得出她的好來,公婆面前也才顯得出大家風範。”

思歸除了繼續羨慕葛俊卿的老爹運氣奇好,能娶到這麼一個美貌與賢惠並存的老婆之外,別無他話可說,出門前還不得不接受了一個幫李夫人撮合女兒葛灩芊與杜牟之的討厭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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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俊卿晚上去夫人房中,發現思歸在房中攤了滿到處的竹篾,棉線,糨糊,還有用彩筆描畫了圖案的白紙,正帶著幾個小丫鬟捲起了袖子大張旗鼓地扎風箏。

看看腳邊一溜已經擺了七八隻,思歸卻還在埋頭扎著竹篾,驚訝問,“思歸,你這是作甚?”

思歸直起腰來,反手錘錘,“三小姐央我給她扎風箏玩,我就順便給幾位姨娘每人也做了一個。”

葛俊卿看紮好的風箏裡有翹翅的燕子,長尾的蝴蝶,裙裾飄飄的美人,只只都色彩鮮豔,做工細緻,可見是費了一番心思的,很是不解,“做給三妹妹玩玩就算了,姨娘們也值得你親自動手?”

思歸敷衍道,“順手的事情,況且我做著好玩,也算是個消遣。”

葛俊卿又想起一事,“我在三姨娘處看到一罐子玉蘅膏,蕙兒前些日好似也在用,是你給她們的?”質疑,“你哪兒來這許多玉蘅膏,都多到要四處給人的地步了?”

思歸冤枉,“哪裡有許多,就是我每月的月例。我輪著分給她們,這個月給縵晴,下個月給婉芸,再下個月就給蕙兒。她們擦得嬌嬌嫩嫩,漂漂亮亮,你看著也舒服不是。”其實是思歸想自己看著舒服,不過不能宣之於口,就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來使使。

葛俊卿挑眉,“都分給了她們你用什麼?”

思歸故意做出一般男人都受不了的自戀神情,摸摸臉,“我阿,我用不用都一個樣,以前在家時奶孃就常常誇我天生面板好,又細又白,少有女人能比得上,水粉都省得用了。”

葛俊卿果然露出絲厭煩神情,斥道,“既是這樣你這兩天塗那麼厚的粉做什麼?白得都嚇人了,家裡最近有客人,你也穩重著點。”

想一想又沉下臉教訓道,“幾個姨娘那裡用不著你來充大方,咱們府中又不是給她們用不起這些東西,只是若真給每個姨娘的月例裡都配上了玉蘅膏,傳出去必不好聽,要被人認為過於奢侈不羈,連小妾的用度都是旁人家中上等的,引起些風言風語,有礙老爺的名聲。”

思歸記得葛俊卿以前就因為一件什麼事情說過老爺最近的官聲十分重要,萬萬不可影響到了,今日見他又特意說起一次,心裡有些明瞭,看來葛老爺最近要有些動作,打算努把力再升一升了,只不知是想要升遷去京城還是就在金陵地方上攬個要職。

葛老爺高升,那是好事,思歸作為他老人家的兒媳婦,多少也能連帶著得點好處,自然應當大力支援,點頭表示自己曉得了,鄭重道,“知道了,是我疏忽,回頭囑咐她們,自己悄悄用就完了,不要亂出去炫耀。”

她這樣態度奇好地老實答應了,葛俊卿倒有點內疚,畢竟思歸這番行徑雖然略嫌矯揉造作,竟然把自己的東西巴巴地送去討好姨娘,沒有一點大家夫人的氣派,但貌似也是為了變著法兒討好他這個丈夫,便緩和了語氣道,“你也不必太過寵著她們,只不要苛責就是。她們是姨娘,你是夫人,你不賞東西,她們也該好生伺候你才對。”

思歸則對此言論深深地不以為然,認為女人就是用來寵的。同時頗為看不上葛俊卿這種一邊要把人姑娘當老婆睡,一邊還高高在上的擺個主子架子,把人姑娘當做下人的行徑,暗罵他:沒有風度,什麼玩意兒!

葛俊卿想起了自己來這邊要問的正事,“夫人從前與杜二哥相識?”

思歸立刻矢口否認,“怎麼可能!他是京城人士,我上哪裡去認識他!”

葛俊卿皺眉疑惑,“可是看杜二哥的意思,好像是認得你。”

思歸努力瞪大眼睛,“這真是奇怪了,他怎麼對你說的?”

葛俊卿垂下濃密的眼睫,在眼下打出一片陰影,低頭審視著思歸緩緩說道,“他說看你眼熟,很有一見如故之感。”

思歸做萬分驚訝狀,“難道杜二少爺以前真在哪裡見過我?只是他這,這說法好似是不大莊重,杜二少爺那樣一個斯文有禮的人物怎麼會這樣說話?!”

葛俊卿看她臉上的驚訝不似作偽,自信憑夫人那點淺薄道行在他面前必然沒本事撒謊而不被試穿,於是就收回審視的目光,自己思忖道,“杜二哥向來穩重,按理說肯定不會故意來對你說不莊重的話才對,這——”一時想不明白杜牟之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