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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美人一籮筐

思歸拍胸擔保,“我講的笑話可和小姐太太們講的不同,她們肯定講不出。”

眾人看這新來的小個子說話爽快,也不怯場,都覺得他挺有意思,同意道,“好吧,那你先講來聽聽,若是逗不笑大傢伙,可還要多罰一杯!”

思歸從她那一腦子被閒置許久,自己都頗為惋惜的帶色廢料裡挑出一個來,“話說鎮上有一個教書匠,為人端方守禮,娶個媳婦也規規矩矩,於是乎兩人教了個傻兒子出來。”說完便不吭聲了。

眾人等了半天沒下文,奇道,“這就是你講的笑話?還有後話沒有,若沒有就趕緊叉出去!實在不通,端方守禮的先生和規規矩矩的娘子怎麼會教出傻兒子?況且一點也不好笑。”

思歸這才接下去,“有一日這兒子跑去問當爹的,爹啊,人心是否長了腳?教書匠給他一巴掌,胡說,你自己摸摸胸口,心在胸中,如何能長腳!這兒子又跑去問當孃的,娘啊,人肝是否長了腳?當孃的奇怪,什麼肝?兒子答心肝肺腑之肝,當孃的被這蠢話問得也火起來,一掌拍下去,胡說,你的肝在肚子之中如何能長腳?兒子被打了兩巴掌,十分委屈,大聲怒答,可我昨晚明明聽見爹在房裡說:心肝寶貝啊,快快把腳分開!”

思歸說完,笑微微低頭夾口菜吃,大家聽得面面相覷,待她放下筷子才回過味來,忍俊不禁便要笑,柳餘涵搶先攔住道,“不行,不行,我們都絞盡腦汁做詩,你講個粗陋笑話就想抵了麼?再講一個來。”

思歸慢悠悠道,“也行,那就再講一個。” 看眾人都眼睜睜看著她,便作勢先咳嗽一聲,這才開講,“從前鄉里有個小媳婦,長得俊俏可喜,為人也和善,與街坊四鄰關係處得十分和睦,有一日小媳婦去廟裡上香,正巧寺中無人,只有主持師傅一個。小媳婦有件心事無人訴說,這便大著膽子上前道,師傅啊,我心裡有件懊惱事。師傅慈和問,何事懊惱?小媳婦答,我前日罵了隔壁大哥,說他是狗孃養的。主持搖頭,口出惡言,的確不該,只是你為何要對他口出惡言?小媳婦羞澀抬手捂胸,他摸我這裡。主持一臉正氣,也抬手一模,問曰,是這樣?小媳婦點頭,主持道那也不至於罵他。小媳婦繼續羞愧道,他親我這裡。主持也俯頭一親,問曰,是這樣?小媳婦點頭。主持還道那也不至於罵他。小媳婦再道,他脫我衣裙。主持抬手脫下小媳婦裙子,問曰,是這樣?小媳婦點頭。主持依然平和道那也不至於罵他。小媳婦一路說下去,他抱我上床,他對我這般,他對我那樣……主持大師一路照做,一邊不忘勸誡:那也不至於罵他。一時事畢,小媳婦從禪床上穿衣下來,最後訴苦道他沒有告訴我他有花柳病!主持大師怒了,這狗孃養的東西!”

這一回大家摒不住了,一起放聲大笑起來,趙世子也一掃剛來時一臉的陰霾,笑指思歸問柳餘涵,“你方才說你在哪裡看到他的?雖然粗俗些,但也有些趣味。”

柳餘涵笑眯眯起身過去趙世子身旁,將他在錢莊中碰到思歸裝腔作勢去催帳的事兒說了一遍,最後道,“這小子不光會講段子,還能算得上是個討賬的人才。”

趙覃身旁的穆先生很感興趣,“討賬的人才?”扭頭對趙覃建議道,“世子,那一會兒去那邊時不妨帶上他,說不定能頂些用處。”

趙覃一點頭,“也好,此時正當用人之際,此人看著頗通俗務的樣子,咱們也用得上,”再遙遙地打量思歸兩眼,評價道,“黑是黑點,不過總算模樣還俊俏。”

柳餘涵含笑道,“他這便是黑裡俏,世子帶出去應該不摘面。”

望江樓的汽鍋烏雞、素八仙,油炸臭幹、鴨血湯都是名菜,另有一道梅花蒸糕,據說甜糯不膩,清香可口,是來此用飯客人必要吃的美點。

思歸對望江樓的好菜慕名已久,終於有了機會來嚐鮮,當然不能浪費了機會,於是乎滿滿地點了一桌子,再要來一壺女兒紅,自斟自飲,據案大嚼,痛痛快快地吃喝起來。

順平牢記著自己的小廝身份,打死也不肯坐下和她同食,而思歸對這小子動輒就要對著她臉紅口吃也有點吃不消,乾脆就打發順平回她剛換衣的小院等著去了。

正一口肉一口酒吃得酣暢盡興,樓梯上響起一疊應酬笑語聲,小二在前面恭敬帶路,引著幾位談笑風生的客人上來。

思歸的位置對著樓梯口,加之又是一個人佔了一大桌,十分顯眼,上來的幾人路過時不由都看了看她,其中一個“咦”的一聲,道,“褚兄,這不是剛才在你店裡虛張聲勢嚇唬王頭兒的那個小子嗎?好傢伙,個頭不大,胃口倒真好,一個人吃得下這一大桌菜!”

思歸聞言抬頭,只見說話的是個身穿藍衣,眉眼帶笑的年輕公子,手中拿著一把摺扇神態十分瀟灑,大概是對她一人能吃一大桌子菜很是驚訝,正臉帶詫異看著這邊。

被他稱作褚兄的男子年紀稍長些,三十餘歲的樣子,面目周正,舉止也看著穩重和氣,見思歸看過來就歉意一點頭,“兄臺莫怪,我這位朋友性情直率,向來口沒遮攔,時常亂說話,其實他沒什麼惡意的。”

藍袍公子不樂意,“褚兄,我哪裡有亂說話,剛才咱們在你店裡不都看見了嗎?他要真是葛府大少爺的內弟何至於要為幾百兩銀子搬出姐夫來鬧騰,要這樣說葛俊卿的帖子也恁不值錢了!”

思歸依稀記起剛才在錢莊裡的幾位客人中好像是有這兩人的身影,站起身來擺出一臉誠懇問道,“那依這位仁兄的高見,葛府大公子的帖子該值多少錢?”

藍袍公子啪一聲,抖開一柄摺扇,拿在手中搖搖,意態悠然,“到底價值幾何不好說,但肯定不至於用在這麼個小地方。”

思歸聳肩,愁苦了臉,作勢長嘆一聲,“唉!那隻能證明我家姐夫的東西被我賣賤了,當真可惜!”一抱拳,十分正經地道,“多謝提醒,下次我一定不能這麼賤賣了真金白銀的好東西。”

藍袍公子和那褚兄看他處事機變,言語有趣都一起笑出來,藍袍公子笑道,“少裝了你,我也沒說你那帖子是假的,只不過這葛大少爺內弟的身份值得商榷。”

思歸一笑,“要讓兄臺失望了,我方才在錢莊裡虛張聲勢的確是有些,不過這身份可沒作假。”

藍袍公子挑眉看看她,隨即一曬,自以為想到了他說這話的關竅所在,“葛大少爺妻妾成群,能被稱作他內弟的只怕不少,這有什麼,信你就是。”

他們說話間,上來的一夥人已經被小二引去後面的天字號雅間,藍袍公子大概是看思歸滿順眼,十分熱絡地一拍她,“走,一起進去喝酒,今天趙世子請客,難得咱們一見投緣,帶你去見見世面。”

思歸已經喝了半壺酒下去,正在醺醺然,她從前應該是個很愛喝酒交朋友的熱鬧人,剛才獨自喝酒的時候就在想著應該找幾個朋友一起,一邊喝一邊天南地北地瞎侃吆喝,那才開心,此時有人想邀,立刻豪爽同意,“好啊,求之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