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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殿下是喵控

一定是哪裡搞錯了,不可能,不可能!

☆、 暴怒的秦王

臉色慘白得毫無血色,衛景珩的目光灰濛濛的一片,散亂得毫無焦距。手指深深地鉗入掌心,手肘輕輕地抵在胸口,似乎能聽到那清晰的“咔嚓”一聲,在心口疼痛地碎裂。

十年前,他揹負著母妃慘死的仇恨,重傷絕望地苟延殘喘於破廟裡,卻意外遇見了她……

之後流離失所,無力謀生,淪為乞丐挨餓受凍之時,又遇到了她。

命運大概就是這麼奇妙,在他最無助最絕望,已經快要放棄之際,是她明媚的笑容為他將本已灰暗的前路照亮。

無數個高照的烈日,無數個寒風蕭瑟的夜裡,他為復仇潛心學武,在這殘酷的戰場上拼搏廝殺。在這一年又一年間,踏著刺骨的荊棘,踏著無數屍海的進攻,無數次死裡逃生。

驍勇善戰、冷血戰神這些名譽的背後,也有著整整十年的血與淚,也有疲憊不堪和倦極放棄的困境。

恨意和絕望,同樣深深地駐紮在他心底的最深處,讓他有時候實在忍不住地放聲狂叫,拔劍亂劈,甚至急功求進差點走火入魔。

但想起她宛宛的笑顏,想起她淺淺笑時,眼角眉梢盈盈一彎的俏皮弧度,就似隔絕了世間一切的喧囂。

十年前走得太急,並未與她親自道別,這是他至今仍有些後悔的事。唯一留下告別的話語,卻是一封自己臨走前草草寫下的書信,告訴她自己一定會在變強後回來見她,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一定會完成一個她的心願。

這封他記掛在心裡的約定,頓時讓他重燃起希望,在漫漫艱苦學武之路上有了期盼的念頭。

不論前路多麼艱險,他都要咬牙活著,因為他還欠著她的一份恩情。

十年前,或許並不明白這種朦朧的感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只知道自己執著地要完成這個不算約定的報恩。sk

但三年前,當看見當年俏皮可愛的小女孩搬進京城後,已長大成為了一個溫婉明媚、亭亭玉立的少女時,心立刻撲通撲通的,比第一次上戰場的心情還緊張了幾分。

可惜,當年他羽翼未豐,剛回京的那段時間,秦一王一府裡有著不少那人的耳目,朝堂之上亦有著不少那人的爪牙,並不是一個和她重逢的合適時機。

於是,所謂的再遇,只是他戴著一張易一容一面一具故意和她擦肩過幾回,偶爾一次,在看見她蹲下路邊喂貓時,鼓起勇氣上前做了一個簡短的交談。

她完全不像自己一回京就遇見的女子那般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小巧的臉蛋略施粉黛,墨色的杏眼清澈靈動,一身淡粉色的長裙,襯著肌膚晶瑩如玉。望著他的目光充滿著友善,談到喵喵時眼睛閃閃發亮,有著一張比任何人都有感染力的笑容,但一說到阿然時,又有些難過地低下了頭。

一向吝嗇於開口,只用煞氣就能逼退敵方的秦王,恐怕也只有在在意的姑娘面前,才會這般手足無措吧。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末曾有過,卻酸酸甜甜,難以排解……

原來她的阿然,在十年前已經離開她了。

一個半月後,衛景珩被派去西部鎮守邊疆,只好在臨走前派了一批暗衛悄悄地保護她的安全。

短暫的相遇又別離,讓越來越多的思念交織在心中,剪不斷理還亂,卻讓衛景珩漸漸明白,自己心底深處隱隱的糾結。

但今日,他已經變強,有了自保和保護她的能力,已經無需害怕自己的唐突會給她造成一絲危險。他甚至已經灑下魚餌,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可那個他等了無數個白日和黑夜,等了整整十年的女子卻徹底離開了他……

永遠的。

心臟一陣劇烈地緊縮,像有什麼東西梗在了胸口,讓衛景珩呼不暢也吐不出。

他甚至能夠清晰的回憶起小時候她身上淡淡的奶香,記得下雨日她望著自己時那緊張擔憂的神情,記得她抱著貓貓時眼裡明顯明媚的笑意,記得她生氣時惱羞成怒地鼓著包子臉,卻偏偏可愛得讓他的心都軟化了。

眼角似乎有什麼不爭氣的東西抑制不住地漫了出來,這般強烈的刺痛酸酸澀澀地滲進了他緊緊抿起的唇角里,讓衛景珩恍惚地意識到自己哭了。

自母妃死後,這十年的痛苦和折磨都沒有讓他落過一次眼淚,他原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強□□木到不會再有任何強烈的喜怒哀樂,原以為自己不會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任何軟肋。

但此刻,苦澀的味道在舌尖上瀰漫,這樣強烈的痛苦讓他艱難地倒退了數步,幾乎站立不穩。

客棧裡都是因雷雨天氣而滯留的百姓,雖然戴著易一容一面一具,但這樣情感的外露仍然會遭到有心人的警惕。衛景珩知道自己應該立刻恢復往日冷漠的神色轉身離開,但那盤旋在腦海裡的話語卻如同一個藥引,令他有些崩潰地忘記了所有的處境,只是死死地咬著唇。

半晌,沙啞的聲音才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一字一頓:“她……現在……是在……陸府嗎?”他顫抖著唇,生怕聽到她已經入葬的訊息。

見衛景珩搖搖欲墜,帶著隨時可能會崩潰的脆弱,中年男子躊躇了一番,輕輕嘆道,“莫非公子是陸小姐的熟人?現在,陸姑娘的確還在陸府,但今日是她的出殯之日,如此暴雨,怕是趕不上了……”

西晉葬禮的習俗,一般只要日子相合,死後擇日即葬,大多數會選擇頭七。因為傳言,死者的靈魂會在世間戀戀不忘七日,直到死後的第七日才真正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出殯當晚,道士唸經超度亡靈,第二日天矇矇亮時,就要讓死者入土安葬。

只有少數富人死後,棺材才停留在靈堂數月至數年。

中年男子口中說的趕不上,指的正是明日一早陸錦鳶就要下葬的事實。

想到自己回京後只能看見一個高高堆起的墳頭,親耳聽到這種噩耗的衛景珩,腦海裡一片混亂,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衝出了客棧,在雨海里風馳電掣地騎上一匹馬。

暗色的身形溶於雨中,如同犀利的箭,彈指之間就消失在客棧百姓的視線裡。

驚於衛景珩此刻瘋狂的想法,來不及阻止的秦離同樣騎上馬,焦急地追趕了上去。

與此同時,守在客棧四角的暗衛齊齊出動,朝著雨中急速賓士的秦王追去。

追了十里路,終於在暗衛們的包抄下,秦離成功攔在了衛景珩的馬前。他神色異常嚴肅莊重,聲音卻難掩著焦急:“人死不能復生,請王爺節哀順變,跟隨屬下回客棧住上一晚。”

回京必須翻過開元山,但如今狂風暴雨,開元山極有可能再度發生山體滑坡,甚至會引發嚴重的泥石流等地質災害。 書 快 電 子書

這一旦發生,來勢兇猛突然,破壞力十分巨大,他們很有可能和陸錦鳶一樣有去無回。

而在他們心裡,陸錦鳶雖是王爺喜歡的女子,但她已經離世,已經成為過去,王爺未來還能遇到更好的女子,還有更重要的大業要幹,犯不著為了一個陸錦鳶冒著生命危險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