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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人藥別停!+番外

今日是冬至,家家戶戶煮著餃子,各種勾人口水的香味混雜在風裡,將人們的匆匆腳步拖往家中。酒肆老闆也在店裡下了幾鍋餃子,自己和小二分一鍋,其他的就當是今日福利送給來往歇腳的客人們。

蕭和權面前擺得是碗韭菜豬肉餡兒的,看著餃子他不由想起了和李嘉在一起時過的冬至。蕭和權自個兒愛吃韭菜,兩人聚少離多,好容易能湊在一塊過個冬至,蕭和權前前後後忙活了一大盤韭菜餡兒的。李嘉也不吭聲,給什麼吃什麼,末了看著蕭和權眼巴巴討賞的表情,淡淡地說了句說好吃。到了半夜,蕭和權被尿給憋醒了,出門時聽見隔壁響動,還以為進了賊。輕手輕腳過去,結果看見李嘉趴在廊下一個勁地吐,她那惹人厭的護衛高幸拿著水和藥給她道:“公子吃不了韭菜,何不直接和他說,何必勉強自己遭這份罪?”

李嘉拿著水吞下藥丸,只說了一句:“他喜歡。”

他喜歡,蕭和權心想自己那時候是怎麼被豬油蒙了心覺得李嘉只是算計著他呢。李嘉她不是沒有其他姑娘溫柔,而是她把溫柔藏在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她笨拙的口舌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表白她的喜歡,只能說“他喜歡”。

他喜歡,傻丫頭,說一句你喜歡有多難?

小二從蕭和權那桌來回路過了幾遍,看他拿著筷子看著餃子久久不動,忍不住問道:“客官,你沒事吧?

蕭和權抹了下眼角,喉嚨裡發出的聲音沙沙的,他勉強一笑:“我就是想我媳婦了。”

這個日子想起媳婦,小二看著蕭和權的眼神頓時多了幾分同情,想說些安慰他的話吧又怕戳了人家傷心地,只得吶吶道:“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人。”

這麼一說,蕭和權的眼睛更酸了,七尺男兒險些就那麼掉下了淚。這一路找來,他是從沒斷過走下去的念頭,但他也越找越絕望,他是個認死理的,不找到人絕不回頭,但如果真就一直找不到她呢?

蕭和權不願再想下去,每個人都會有絕望的那時候,一旦控制不住,任誰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勇氣。推開碗,蕭和權放下幾文錢,拿起劍,他答應蕭名鼎回汴梁一趟,再不走就趕不上元日了。

“蕭王爺。”酒肆門口的馬車上走下一人,那人揚眉一笑:”多日不見,蕭王別來無恙否?”

“老子很忙,有話快講。”礙於兩人各自的身份,蕭和權嚥下去後面那句話,冷冷一笑:“駙馬爺正值新婚,丟下公主就不怕梁帝龍顏大怒?”

呂佩仁沒有把他不客氣的話語放在心上,衣袖輕拂,在蕭和權對面坐下:“我知蕭王日夜奔波繁忙,所以長話短說,今次我來是受故人之託,來給蕭王殿下傳個訊息,順便送樣東西的。”

聽見故人兩字,蕭和權臉上的不耐之色慢慢消失:“什麼訊息?”

呂佩仁的笑容也淡了下去,他道:“蕭王這些年遊歷四海,可是為了尋找李嘉的下落?”

“明知故問。”蕭和權不假顏色,心跳卻一聲高過一聲。

“如果我說,李嘉她,已經不在人世了呢。”

蕭和權腦子裡轟得一聲,一把揪住呂佩仁的衣襟:“你他媽說什麼?!你再胡說八道一個字,老子讓你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客官,客官!”小二眼見情勢不對,連忙湊過來勸說:“有什麼事好好說,好好說!”

“滾一邊去!他咒老子媳婦死,老子不揍他還是男人麼!”

小二被掀到了一邊去,扶著撞痛的腰眼,嘀咕道:“剛剛你不還說你媳婦死了麼!”

“我知道你其實已經信了七八分,只是不願承認而已。”呂佩仁的聲音也有些緊,他被蕭和權抓著也不動怒,緩緩道:“李嘉在幼時便因宮闈鬥爭中了毒,那毒藥雖不會立刻要了她的命,但會隨著年歲增長逐漸傷害她的神智和身體。不要說你沒有發現,三年前的李嘉已經有了不對勁的地方了吧。”他拉開蕭和權的手:“她是一個那麼驕傲的人,怎會忍受自己在心愛的人面前一日日變瘋變傻?她不想讓你看到那樣不堪的她,所以才會辭官,躲去無人之地度過餘生。”

咣噹一聲巨響,蕭和權掀翻了桌子,手裡握著的劍直抵著呂佩仁的胸膛,彷彿下一刻就要用它捅穿呂佩仁:“你他媽再說一遍!”

可他終是什麼也沒做,劍從他掌心落下,他蹲在地上像一隻受了傷的孤獸,蜷在牆角里,捂著臉的手不停地顫抖,一滴,兩滴,地上氤氳開了一片水澤。

周圍看著的人也頗是不忍,側過頭去擦眼淚。

“叔叔,不哭。”一雙胖乎乎的小手握著個帕子伸到蕭和權面前,看蕭和權不理他,又邁著小步子走了一步:“叔叔,不哭。”

蕭和權身子一顫,睜開赤紅的眼,他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瞳仁。

☆、 陸拾(大結局)

燕國京城汴梁近日多了位新貴,不滿三歲的小小年紀深得聖眷,更是當朝權勢第一人蕭王殿下的心尖尖。

“哎,小祖宗別跑別跑!趕緊把這甜羹吃了好午睡才是。”庭下武一追著錦衣小人滿地跑。

“不吃不吃,我要捉蟋蟀。”小人不耐煩地揮著小胳膊。

蕭名鼎站在視窗盯著那小人研究了半晌,道:“別說,和哥你長得不像,但這脾性卻是像極了。我說,哥你怎麼不聲不響就有個兒子呢,你這些年不是在找他麼?”

屋裡很靜,像根本沒有第二任。蕭名鼎眼皮跳了下,他以為蕭和權有了兒子,李嘉這事就是隨風過往不是一件事兒了。但現在他這反應讓蕭名鼎心裡直打鼓,尋思著找個別的話頭岔開:“哥,這小子仔細看五官還是更像你些……”

“哪裡像我,分明是第二個她。”不知何時,蕭和權也站到了窗下,目光淡淡地追隨著那抹小小身影:“正因像她,我有時候都不敢多看他。”蕭和權拉下窗戶:“觸景生情,傷心。”

蕭名鼎聽得一頭霧水,這她他他的,到底是哪個他啊!

蕭和權走到案邊拿起一疊摺子交給蕭名鼎:“以後不是無關緊要的事不要來問我了,你參與政事也有段時間了,自己能拿主意便做主吧。”

蕭名鼎捧著沉甸甸的奏摺沉默了好一會,還試著勸蕭和權:“哥,如今你也是有兒子的人了,能放下的便放下吧。李嘉他……”說著觸及蕭和權的目光,餘下的話不由自主地梗在了喉嚨裡,訕訕道:“那,那我走了。”

“走吧,記得見了陛下就說我近期身體不適,恐要在家休養好一段時間。”

休養也好,和那小子多待待,培養培養感情,說不定便把李嘉那人給忘了。如此一想,蕭名鼎心裡踏實了不少,出門時還樂呵地和蕭寶寶打了個招呼,結果招來那臭小子一個白眼。

得,別說,這無法無天的樣子還真像蕭和權。

頭一個月,蕭寶寶來汴梁過得極不習慣。蕭和權有心想問他孃親,可這小人認生的很又有些怕他,任他左哄右騙都撬不出一個字來。蕭和權也是個暴脾氣,兩三次心裡一急就發飆了,蕭寶寶被嚇得兩眼汪著淚水,縮成個一小團躲在武一後面嗚嗚咽咽的,更不敢與他親近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