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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人藥別停!+番外

得到的仍是沉默,於是“啪”那人的左臉也腫了。

蕭和權使的力並不大,但挑得點十分刁鑽,比打在別處要痛上個好幾倍。

“說不說?”蕭和權沒耐心耗下去了,眸裡冷光乍現。

被打的那人涕淚橫飛,不要這樣子好不好啊!他的嘴不是一開始就被你這個混世魔王堵著在麼!還有!為什麼只打我一個人!

另一人默默想,別這樣看我呀,打你大概是因為你長得醜吧。

“是,窩家,公紙,派窩們來的。”腫成豬頭的一張臉萬分艱辛地吐出一句話來。

蕭和權揚眉不信,一看你這熊腰虎背的模樣就是道上混的,想騙小爺我?

“你家公子又是哪根蔥?”

混你個鬼呀!我不過長得粗獷不羈、太具男子氣概了點,人家真的只是個忠心耿耿的書童啊!豬頭臉默默對即將被出賣的小公子懺悔了下,順溜地坦白道:“趙郡李氏漢中房道字輩排行第四的李諄李公子!”

“……”出賣得真徹底啊,祖宗十八代都快交代出來,蕭和權考慮要不要日行一善,乾脆替那個李什麼來著的解決掉這個不稱職的“書童”好了。

蕭和權將目光移向另一人,另一人趕緊埋頭裝死。切,一對沒膽的。利索地打暈兩個人丟到近處的馬圈裡,蕭和權提劍站在李府的門匾下,嘖,這個李嘉不是說出身隴西李氏麼,就住這麼一座破宅子?

簷下掛著的燈籠半舊不新,久經風雨的紙面退色退得厲害,已經看不出原色來。門頭上搭著的瓦片碎得東一片西一片,很危險的懸在邊沿,中間還壓著一兩根枯枝。門板倒是完整的一塊,薄薄一面,蕭和權怎麼看怎麼覺得,他一掌下去這門也就當場報廢了。

唯一算得上嶄新的就是掛在正中的那塊牌匾了,以行書端正地寫著“李府”。

他懷疑的果真沒錯,這個李嘉很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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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時,馬廄裡的兩人才悠悠醒過來,豬頭臉看著對面那人疑惑不解地問道:“兄臺啊,你是誰啊?”不會這麼湊巧,也是來送信的吧。

這麼機密的事我會告訴你麼?我才不像你一樣會出賣主子呢!另一人乾脆利落地又一次打暈了他,揚長而去。

所以說,書童真是一份高危職業啊。

☆、 柒

蕭和權跟著李嘉到這,純屬湊巧。

那夜在李嘉那歇了近一宿後,柴旭便常常在他耳邊嘮叨,話裡話外的意思無外乎是“小權啊,這不是咱家地盤,做人要低調啊。”今日放假,柴旭老生常談,蕭和權實在受不了了,索性躲得遠遠的。

這一躲,就撞見了兩鬼鬼祟祟的人影尾隨著李嘉,心下納罕,便一路跟蹤到了和順坊。

藩鎮之亂後梁太祖施行息兵養民之策,數十年後,梁國人民的生活水平基本達到溫飽,奔向小康。有了點小閒錢,王孫貴族們蠢蠢欲動起來,將一腔熱情投入到了建宅子上,大興“木妖”之風。單憑宅院的華美寬敞程度,即可衡量出主人的社會地位,有時候還會成為政敵互捉小辮子的有力武器。

“哼!你僅僅一個從四品的尚書右丞,竟花費二十萬錢造箇中堂!陛下,他一定私吞公款!快抓他快抓他!”

“啊呸!到底誰貪汙?!回頭看看你家那個大門頭,真金白銀!也不怕掉下來砸死你和你小老婆!”

……

堂堂隴西李氏,住在一座差不多是危宅的老院子裡,怎麼看都有股貓膩在裡面。一想到平日裡氣質高潔、遙不可攀的李嘉背後竟藏著這麼一個大秘密,蕭和權的小心臟興奮極了。李嘉啊李嘉,你萬沒想到,有朝一日你會落了把柄在我手裡吧?

宅子的天井裡,李嘉正端著碗,一邊閒閒翻著書一邊喝藥。一口藥才入口,鼻頭一癢驀地打了個噴嚏,湯藥嗆在了喉嚨裡,噴了不少在衣袖上。

坐在矮凳上的十二孃慌忙放下針線,拿起塊軟怕替她清理汙漬。

有誰在說她壞話麼?李嘉揉著鼻尖困惑地想,按住十二孃的手搖搖頭:“沐浴。”

在太學裡,沐浴對李嘉而言,算是最不方便的日常之一。國子監裡有一處暖池,修建此地的將作大匠合理利用,將它改造成了一處可供沐浴泡澡的湯泉。這種溫泉對李嘉的腿腳很有益處,她眼饞了很久,愣是沒膽過去和一幫混小子泡在一個池子裡。好不容易回了來,十二孃貼心地給她備下了充足的熱水。雖比不上溫泉,但泡一泡總歸能活一活血,暖一暖膝。

十二孃服侍著李嘉退去衣裳、入了水,看著李嘉閉目舒緩下來的面容,放輕腳步退出了房間。雖然李嘉從來不提自己在國子監裡的生活,但她以女子之身孤身進學,雙腿又是不便,想來辛苦非常。這孩子是十二孃一手帶大的,倒比她的生母還要心疼上許多。

拭拭溼潤的眼角,十二孃在圍裙上擦擦手去料理晚飯,飯才蒸上鍋,大門處忽然撞上一聲異響。她警覺地摸起牆上短刀,夜色偏晚,而金陵這陣子頗不太平。城中從北上流入了一群賊盜,這群賊盜不僅偷竊家中財物,被發現時更囂張地出手傷人,西市這邊已有好幾家遭了秧。賊盜還是其次,就怕有人盯上了李嘉,畢竟誰也不敢不保證她的身份絕對安全,而她那一脈的幾個兄長又個個不是吃素的。

“咚”,這一聲更為響亮激烈,十二孃手提短刀,步伐無聲貼近牆下。手搭在門上,倏然拉開,一個身影猝不及防倒入門內。十二孃一眼望見那人手裡長劍,來不及多想,短刀豎起,直紮下去。

寒光如電,叮的一聲脆響,鐵鞘半退,凌厲劍氣盪開。蕭和權挑飛短刀,劍尖翻攪直刺向襲擊他的人,在看見對方是個手無寸鐵的婦人,一驚之下,腳尖地,向後疾退數步,穩住身形,冷嗤道:“你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你為何痛下殺手?”

十二孃被指派來照顧李嘉,身上亦有幾分功夫,與蕭和權過了兩招就清楚過來對方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再看蕭和權朗眉星目,一身暗紅箭衣颯然英挺,不似悍匪,警惕之色稍稍放鬆。

“你們在做什麼?”李嘉坐在廊下,長髮黑如鴉羽,溼漉漉地披在素白中衣之上,散著嫋嫋熱氣。廊上懸著的燈籠沒有點亮,她的身形模糊得如片剪影,幾近化入夜色之中。

蕭和權嘴角抿得死緊,牙縫裡蹦出一個一個字:“快把你的死蛇弄走。”小白緊緊纏著他的胳膊,大眼睛無辜地一閃一閃,不要叫人家死蛇啦!

“它不叫死蛇……”李嘉很慢很慢地糾正蕭和權的話:“它,叫小白。”說完悶不吭聲了,大有“你不改口,我管你死活”的架勢。

“……”蕭和權氣得火冒三丈,拳頭捏的咯吱響,小白蛇恰時向上又蹭了一蹭,他的臉色由白轉紅,恥辱地認栽道:“小白……”

十二孃沉默地看著這一幕,心裡十分詫異,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李嘉對個陌生人說出這麼長的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