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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荼蘼的救賒

周寅等了半天,卻見他不吭聲,心中更惱,忽然出了手,直取韓子期的咽喉要害。

韓子期嚇一跳,來不及多想,自然而然起身抵擋還擊。

你來我往的過了幾招後韓子期心下駭然——根本擋不住!

早就知道範榕的功夫厲害,卻沒想到數日不見又突飛猛進了一大截,他這架勢倒有些像江湖傳聞中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武林高人了,據傳那種真正高深的武功練到精妙處,拈花摘葉均可傷人。

稍一疏神就被制住,不知範榕使了什麼手法,韓子期只覺後脖頸一麻便全身痠軟動彈不得,連舌根都在一起發麻,話也說不出來。

周寅雖然幾招便制住了人,但並無得意之情,胸口起伏,呼呼喘氣,不過顯然不是累的而是氣的,狠狠瞪著韓子期,“韓將軍今天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來告訴我只因昊禹是陛下他就可以隨意欺侮我,不管之前對我做過什麼,只要現在對我好了就是皇恩浩蕩!我若不感恩圖報,下半世都賣身給他就是不忠不義!”

韓子期想說不是,我才沒那般迂腐,要是這麼想當初就不會多事去把你那孃親偷出來了!怎奈舌根發麻,說不出話來。

周寅狠狠瞪了他半日,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都快冒出火來了,韓子期隱隱覺得身上的麻痺之感漸輕,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解釋,周寅卻忽然抓了他飛身而起,不走正門卻從視窗躍了而出,手裡抓著個健壯男子依然身輕如燕,離開暢思閣在宮中飛簷走壁地穿行,遇到人便往山石樹後一躲,一路向西,帶著韓子期到了一處十分僻靜的假山後才放他下來。

韓子期從剛才過招時的駭然變成了震驚萬分,沒想到範榕就是閉關了數日,出來後功夫竟然精進如斯!心裡想到一個可能,脫口問道,“你——你這難道是傳聞中的幽冥神功?”

周寅挑眉,“差不多。”幽冥神功是當今武林傳聞中的奇功,和御息功在曜菡那個世界的地位還真是差不多。

幽冥神功被傳得神乎其神,在許多人眼中只是傳說中的存在,韓子期為此震驚了半晌,震驚過後舉目四顧,發覺這裡自己曾經來過,就是上次以為範榕被人陷害心情不好,默默陪著他走了一路,最後快到了掖庭宮的地方。

此處頗為僻靜,輕易沒什麼人路過。

韓子期,“你把我帶到這裡來幹什麼?”

周寅把韓子期放在地上,彎下腰一字一頓地道,“事到如今,咱們也沒必要再試探來去,兜著彎子說一堆廢話來浪費時間,我只問你一句:韓將軍,你喜歡我的,對不對?”

韓子期與他對視片刻,隨後很痛快地一點頭,“不錯。”

周寅臉色稍微和緩,老老實實道,“嗯!我對韓將軍也頗有些好感。”

韓子期還沒來得及欣喜一下,就聽他接著說道,“既然韓將軍認為巧取豪奪算不得深仇大恨,只要最後能真心對你好便可一切抵過,那我也不客氣了,在宮中虛耗這許多時間做什麼!這便帶了你走,保證以後都對你好,相信你日後也不會怪我強搶了你。”毫不客氣地一捏韓子期的下顎,“韓將軍,京中的這些功名富貴都是過眼雲煙,你放棄了吧,乖乖跟了本侯走,本侯日後肯定一心一意對你。”

韓子期畢生沒聽過這樣的荒唐話,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皺眉道,“範榕,你瘋了!本將軍是男人,還在朝中領著差事,怎麼跟了你走?你又不是神仙,離開了陛下後也總要衣食住行,就你這養尊處優,彈個琴都要先焚香洗手的德行,我的那點功名利祿全不要了,以後誰養著你?”況且你要去哪裡就不能好好說,我安頓一下手邊的事情自然會陪你去。

話還沒說完便被周寅不耐打斷,“你等著我,我去和那人做個了斷,回來後咱們便立刻離京。”

韓子期越來越覺得不妙,試探問,“那人?”

周寅,“陛下!”

韓子期焦急起來,“你要怎麼和他了斷?”

周寅橫他一眼,“自然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一滴冷汗從韓子期額頭上滴下來,他在陣前指揮大軍對敵時都沒這般緊張過,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試圖阻攔,“陛下這段時間對你不薄,算得有情有義,咳,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你還是算了吧。”主要是範榕口中的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含義太過模糊,細思則恐,令人頗感驚悚。

韓大將軍在心中暗暗地求神保佑,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周寅哼一聲,“本侯前段時間為他在疆場上浴血拼殺,命都差點搭進去,我自己覺著對陛下也算不薄了?”

韓子期道,“話不是這樣說,你……”忽然後頸一麻,便又說不出話來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周寅飄然遠去的背影乾著急。

周寅努力壓制著體內一股強烈想要冒頭奪回主動權的意識,讓自己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去找昊禹!將兩人間的糾葛做個了結!這世上沒有那麼便宜的事兒,沒道理強迫了人之後給個笑臉照顧幾日之前的惡行便不作數了!他也不需昊禹怎樣賠罪認錯,只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次就可以了。

然後就抓了韓子期走,他在軍中收的兩個徒弟已經在他的授意下解甲歸田,前往青芒山打頭陣去了,他隨後就能趕到——憑著他現在的武功,不信不能在武林中開宗立派闖出一片天地!

……

周寅壓制著身體原主人範榕的意識,想要去把這兩件事做了,怎奈身體的本主範榕大概是太不願意去做這兩件事了,忽然開始掙扎起來,奮力想要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周寅搶不過本主,不一會兒就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識前拼命想要確定:自己這回不是完成任務,而要算是被這具身體本來的意識硬趕回去的吧?

得到肯定答案後感到一陣解脫般的輕鬆——終於達成了諾亞所設定的觸發反程式的條件,以後只需要一心一意地做他的周寅,不會再變成其他人了!

高山流水(十九)

青芒山山高峰險,峻秀巍峨,雖然風光奇秀但因地處偏遠,山勢險峻所以人跡罕至,歷來都是文人墨客筆下的仙山勝景。

自從青芒山中出了個能稱霸江湖的歸雲宮後,仙山勝景就變得霧靄朦朧,詭異危險起來。

歸雲宮的手下個個都武功高強,行事霸道,並不以武林正道自居,很有些邪氣,眾人對之暗暗懼怕,久而久之,那位深居簡出,從不當眾露面的歸雲宮宮主就被傳言成了一位邪佞狠辣的人物,沒人敢輕易去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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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下的大路上一陣塵土飛揚,數騎馬分作前後兩撥,一逃一追的疾馳而過。

前面是兩個侍衛護著個八九歲的錦衣少年,後面是七八個身穿黑衣的匪徒緊緊追趕。

兩個侍衛都一身狼狽,衣服上血跡斑斑,可見是經過了一番惡鬥,眼看後面的追兵越來越近,兩人忽然飛身下馬,背起那錦衣少年沿著一條陡峭小徑往山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