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龍愣了一下,頓時哈哈大笑:“頭兒,你別逗樂了。你這條單身狗,天天和我們這幫糙漢扎堆混,我還不知道你底細嗎。你連出去相親的功夫都沒有,上次劉局想牽給你和他大侄女牽條姻緣線,結果你連微信都懶得加人家。你說你哪來的老婆?”

蕭七切了一聲,懶洋洋地手插口袋,朝著秦鑑晃晃悠悠地蕩了過去,丟下嘚瑟的一句:“劉局他大侄女哪有我老婆好看。”

小年輕人頓時一陣鬨笑,連幾個老油條也繃不住笑臉,朝著蕭七的背影直噓。

唯獨龐龍一臉沉思,好看?要說好看,他見過的人裡還真只有一個好看得不像個凡人,和個從深山古林裡走出來的仙妖似的。可是,龐龍哎喲一聲咬到了自己的舌頭,那是個大男人啊!!!

蕭七晃到秦鑑那,裝作不經意地擦肩而過,朝秦鑑一笑:“秦法醫,這是下班了?”

秦鑑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客氣地和他打了招呼,往龐龍那堆人看了看:“蕭隊長這是要去聚餐?”

蕭七摸了摸自己個的平寸頭,輕描淡寫道:“原先是打算去的,但是臨死手頭有點事,就讓他們幾個自個兒樂呵去了。我不去,他們也自在點。”

這話說得,秦鑑要是不瞭解他們刑一隊的底細真就信了。誰不知道他們刑一隊在蕭大隊長的帶領下,就是花果山美猴王帶著的一群猴兒,平時沒大沒小,關係瓷實得和親兄弟似的。蕭七這個精神領袖不在,那群泥猴子們得萎了一半。

秦鑑想起舒明剛剛那個電話,心裡頭突然亮了一下,不動聲色道:“那蕭隊長忙吧,我這頭還有急事,就不打擾了。”

太不上道了,蕭七在心裡頭腹誹這個沒眼色的秦法醫,厚著臉皮故作驚訝道:“這案子不都結了嗎?秦法醫還要忙活,哦,是家裡的事兒吧?”他本著關心同事的考慮,和藹可親問道,“大家都是同事,要是能幫得上的儘管開口。秦法醫還沒買車吧,來來,我送你趕緊去。”

“……”秦鑑不是第一次和蕭七打交道了,知道這個刑警隊長難纏,但是沒想到他不僅難纏,臉皮厚得還和城牆一樣,要不是他知道這人和自家觀主那點破事,還以為他對自己有意思呢,秦鑑仍是掛著公式化的客套笑容,意思意思地推脫了下,“這不太好吧,多麻煩你。”

“都是一個單位的兄弟,再客氣就過了啊。”蕭七佯怒道,自顧自地就朝大院裡自己的車走去,一邊走一邊還不忘套話,“秦兄家住哪了,是家裡哪位有點事?”

喲,秦兄都喊上了,夠下血本地。

秦鑑扶扶眼鏡:“也不是大事,說出來你也許認識,本市一道觀的觀主,叫納音。是我父輩的故交,昨天晚上發了燒,到現在還沒退。家裡人讓我去看看,怕燒成了肺炎。”

蕭七的眉毛頓時擰成了個川字,一路上車開得是風馳電掣,要是給他的小越野插兩翅膀,準能飛上天了。

小越野突突地穿梭過下班高峰期的鋼鐵洪流,準確無誤地挺在了牌坊下,再往後就是迷宮似的小花園了,車進不去。

秦鑑擺出張意外的臉:“蕭隊長這是來過觀裡,這兒地偏,沒想到你居然找得到。”

蕭七一顆心不在自個兒的胸腔裡,心不在焉地打了個哈哈:“以前為了個案子來過兩次,既然人病了,咱們趕緊去吧。”

人到門前,秦鑑又為難了:“這……蕭隊長抱歉啊,這老人家不喜歡和外人打交道,規矩古怪又多……”

蕭七人都來了,再想走是不可能的。再說了那個“老人家”什麼破脾氣,他還不一清二楚,蕭七沉下臉來道:“都這時候了,還講究什麼規矩,老……人家身體重要,不是?!我去了,還能幫你搭把手。”

看樣子是真急了,秦鑑在心裡嘖嘖兩聲,也就不再為難蕭七,領著人進了迷宮,往觀裡去了。

到了觀裡,舒朗罕見地沒在大院子裡逗貓逗鳥,而是捧著個甜瓜坐在臺階上默默地啃著。抬頭見了秦鑑和蕭七愣了一下,扯起嗓子悠悠的,細細的,朝著裡頭輕聲喊了喊:“哥~秦道主來了~還帶了個……呃,”他看了一眼蕭七,有些摸不準他的身份,看樣子不像是委託人,一身精悍的肌肉和一張鬍子拉碴的帥臉,他在社會大哥和人民衛士間徘徊了一下,取了一個無過無失的稱呼,“朋友來了。”

舒明愁著張苦瓜臉很快就出來了,一見秦鑑和蕭七也是一愣,不自在地搓搓手:“秦道主您可來了啊,這位是……”

秦鑑是觀裡的觀主,不可能不知道觀裡的規矩。納音觀主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尤其是不經通報貿然上門的人,他尤為厭惡。

秦鑑朝他笑了下,指了指蕭七:“我同事,也是,觀主的朋友。”

觀主的朋友???

舒明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跟著納音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聽見他們納音觀主有朋友。他端詳了蕭七兩眼,怎麼看都覺得這個有點痞氣的帥小夥和自家的觀主是天南地北的兩路子人,但是秦鑑這麼說了他也不好趕人,便對秦鑑道:“那您趕快去看看觀主他吧,這都一天一夜了,我擔心他會出事。”

“他怎麼了?”蕭七在秦鑑之前開了口。

舒明怔了怔,看秦鑑沒有不悅的意思,便硬著頭皮如實道:“砸了一天東西,又把自己關到了現在不見人。我問了幾次,只有一次回了話,聽聲音像是有點虛。我琢磨著他老人家可能不太舒服,這不,才急著叫秦道主回來。”

秦鑑聽了皺眉說:“這倒是沒有過的情況。”

“可不是嘛。”舒明道,“您都不知道之前他在外過了一夜回來時那臉色嚇人的,我們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在外過夜?”秦鑑詫異不已,不自覺地撇了一眼旁邊的蕭七。

蕭七再也按捺不住,熟門熟路地朝著大殿後的廂房大步而去:“我去看看他。”

“哎!”舒明嚇了一跳,連忙要去攔他,卻被秦鑑一個手勢制止了,他著急忙慌地說,“秦道主您這朋友咋這樣啊,他這過去……”

“放心吧,”秦鑑老神在在道,“觀主不會弄死他,說不準一高興,立馬病就好了呢。”

東廂房的窗戶黑燈瞎火,門鎖緊閉。鎖是老式鎖,蕭七推了一下沒推開,熟練地從兜裡摸出身份證卡在門縫裡一別一撬,咔噠一聲,門就開了。

裹著被子睡在裡頭的納音還以為又是舒明,悶聲悶氣不耐煩地說:“我都說了,不吃也不喝!再煩……”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動動鼻尖嗅了嗅空氣裡的煙味,困惑地拉下被子朝外看了一眼。

一雙黝黑精亮的雙目正懸在他上空。

納音渾身的毛瞬間炸開:“怎麼是你!”

忽悠

蕭七支手撐在他上方, 拽著被子將人給扒拉了出來:“這麼睡覺也不悶得慌?”

“關你屁事。”納音暴躁地和只炸毛貓似的,一把扯回被子, 試圖把蕭七從床上踹下去,“你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