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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妝容聖手

孔恩霈這才把心裡的大石頭落了下來。

“現下只能期盼男人們趕緊得勝還朝,只要天顏大悅,就能把我們放出宮去了。”

徐曼青直點頭應是,可這東魯之地遠在千里之外,憑著古代騾馬的腳程又能快到哪裡去?就算翼王用兵如神,這戰事也不是三天兩頭就能打下來的。

徐曼青實在擔心在宮中長日漫漫,難保會鬧出些么蛾子來。

“弟妹,你聽我說。”

徐曼青正色道:“若萬一哪天真出了事兒,你千萬別跟人硬頂,事後想辦法去找偏殿薪火房裡的劉嬤嬤,她會想辦法往外傳話的。”

孔恩霈當即明白下來,這劉嬤嬤必定就是太后安插在這個偏殿裡的眼線了。

這後宮之中,除了皇上,也確實只有太后能鎮得住瘋狂的皇后了。

時日就在兩人的指尖一天天地溜了過去,一轉眼,兩人在宮中呆的日子已經快有三個月之久了。

孔恩霈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快五個月,此時也已經微微隆起。

幸好天氣逐漸轉涼,身上穿的衣服也厚了起來。被寬鬆的袍子遮蓋著,倒也不怎麼看得出來,只是覺得孔恩霈比以前圓潤了,胖了許多罷了。

孔恩霈針線極好,在宮中長日漫漫無事可做,孔恩霈很想給自己的孩子做些小肚兜小汗衫,可是又要儘量將懷孕的事情瞞著,只得轉而繡手帕,這日子過得小心翼翼的十分憋屈。

在宮中的三個月裡,恰逢宮中跨年。

平日若遇到這種歡慶的時候,宮裡還不得處處張燈結綵地慶賀一番?可惜去年太子新喪,又遇東南戰事,太后皇后都抱病不出,簡直就是個犯了太歲的糟糕年頭。

國喪之下,宮裡便沒了慶賀的心情,便就只是這樣草草對付過去。

而徐曼青和孔恩霈是夾著尾巴做人的人,一想到自己還在前線的夫君便憂心忡忡,哪有什麼多餘的心思去過什麼年。

待日子熬到正月十五,這便算是出了年了。

聽孔恩霈說,按照大齊皇族的慣例,今個兒皇上會領著後宮到鹹安城東南的普陀寺進香。

徐曼青當時也不過是把這事當成八卦聽了一下便沒往心裡去,故而當不速之客找上門來的時候,她才明白大事不妙了。

待到一個長著腰子臉一般的嬤嬤率著人進了這偏殿裡來的時候,這許久都沒有會客的徐曼青這才覺著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那嬤嬤自稱姓葉,手持令牌,倒是毫不避諱地一進門就亮明瞭身份。

“皇后娘娘多日不見,頗有些思念項家娘子。故而特讓老身前來,請項家娘子到琉玉宮坐坐,喝喝茶聊聊天的豈不是一件美事?”

徐曼青看著那跟電視劇裡頭那深入人心的容嬤嬤一般面容猙獰的老婦,又忽而想起皇上和太后都因為去普陀寺進香離了宮中,如今被皇后找上門來,明顯就是求救無門。

起初她徐曼青戰戰兢兢地等了這麼久也沒見琉玉宮那邊有動靜,還以為是皇后放棄了心中邪惡的念頭,可如今看來,皇后不過是像狼一般在茂密的林子裡隱藏了身型,只等著合適的時機要給她來個致命的一擊。

雖然明知對方來意不善,但徐曼青卻要好聲好氣地將面子做足了。

只見她不著痕跡地擋在孔恩霈跟前,朝那葉嬤嬤施了一禮道:“臣婦感激皇后娘娘的美意,真真是不勝惶恐。可無奈皇上之前有過口諭,讓臣婦要呆在這偏殿中不得外出。臣婦倒是想給皇后娘娘磕頭問安,但您看這聖命難為……”

那葉嬤嬤在這深宮內苑中混跡多年,又是皇后跟前得力的,這看人的眼力堪比孫猴子的火眼金睛。徐曼青在其他人面前或許還能說點場面話唬唬人,但在這葉嬤嬤面前,卻不過是塊嫩姜。

加之對徐曼青恨之入骨的皇后早就同她說了,這項氏有多狡猾多可惡。若不是有這項氏從中作梗,搞不好那翼王一脈都要被連根拔起為死去的太子陪葬了!

但如今可好,可憐的太子孤身一人在地府裡遊蕩,翼王卻又像以往一般領著兵回東魯去了。

翼王常年負責東魯防務,曾多次大敗過羌人的進犯,有極佳的海上戰鬥經驗。

如今身上又揹著戴罪立功的大鍋子,那還能不拼了命地把羌人打跑好給自己開脫罪名麼?

只要東魯前線傳來捷報,大齊境內得以安穩,恐怕這要為太子以命相償之事便只能不了了之了。

皇后被那徹骨的仇恨燒心,夜夜憤恨難免,脾氣變得陰晴不定的,時而還會像瘋子一般發作起來,隨便揪著什麼就往人的身上打。

這段日子遭罪的人可不少,還有一個只有十幾歲的新進小宮婢,就被皇后操起的一個瓷盤子砸破了腦袋,等送到醫館去的時候,人都已經沒氣兒了。

這葉嬤嬤這段時間裡擔驚受怕的,也算是熬夠了。如今皇后娘娘說了,只要能把項氏這個小蹄子辦了,那便重重有賞。弄不好還會開了恩典,放她出宮榮養。

自從太子死後,這琉玉宮的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以前她倒沒有出宮榮養的意思,可今時不同往日,幹了這一票便金盆洗手比較好。

這葉嬤嬤在皇后手下混,這些年來不知道幫著皇后背地裡幹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看人眼光犀利,手段也極為狠毒。

她一看徐曼青那樣子,長相精緻不說,就連說話都嚴絲合縫的,便知是個心眼清明的主兒。若是放在皇帝的後宮裡,這容貌身段,這聰慧才情,若不早些整治,以後指不定還能混上個貴妃的位份。

不過,這葉嬤嬤還真沒怎麼把徐曼青放在眼裡。

話說之前那個被皇帝寵慣六宮的邵貴姬,那位份可是僅次於皇后的正一品,領金印紫綬,位列三夫人之一。可最後不也是被皇后娘娘斬落馬下?這項氏不過是個從四品恭人的誥命,且又是外臣之妻,出身鄉野無孃家可靠,夫家又是新起的武將,根本就連“避諱”都用不著。碾死徐曼青,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般輕鬆。之前若不是有皇命礙著,皇后早就動手了,又何必苦苦隱忍到今天,白受了那麼久的窩囊氣?!

只看那葉嬤嬤皮笑肉不笑地道:“今日是正月十五,娘娘本應陪皇上和太后去普陀寺進香。可近來娘娘因太子一事憂思過重,害了心病,身子一直沒有好利索,故而沒有一同前去。”

“今個兒娘娘忽然想起了項夫人你,還說全靠是你幫太子殿下修了容,才讓殿下可安心離去。心中感激不已,之前卻又未能好好報答,故也不過是想見上你一面,敘敘殿下之事以解思念之苦。”

徐曼青當然不會相信葉嬤嬤的這番鬼話。這真心實意地來請人和挖了個坑領你過去跳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這葉嬤嬤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場,那簡直是就差沒在臉上刻字明目張膽地說要給你好看了,又哪可能透出什麼善意來?

可這葉嬤嬤的場面話是說得在情在理,官腔也打得足足的,開口便道:“不過是在宮內走走,哪會丟了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