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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妝容聖手

徐曼青這氣急攻心的,對著項望山竟也自稱起“妾身”來了,語氣中的疏離感更是毫不掩飾,甚至不惜炒起舊飯來了。

這徐曼青輕易不犯擰,但一旦擰起來,估計是十個項望山也掰不回來的。

項望山被徐曼青的冷言冷語激起,便也怒道:“若真問心無愧,之前直接與我說道不就好了?今日之事,我也沒有要責問你的意思,不過是想問個清楚,你有何必這番反應?莫不是你在惱羞成怒不成?!”

項望山被徐曼青一嗆,胸腔裡也像是突然被塞進了一團烈火,烤得他幾乎要失了理智,這話還沒經大腦,便溜地說出嘴來了。

“妾身無話可說,夫君且自探看便是了。”

徐曼青說罷便轉身出了門去,誰知才沒走幾步,便聽到內室裡傳來一陣事物墜地碎裂的雜響,看樣子是項望山在內室裡發了飆,徑直將桌上的東西掃落在地了。

候在門外的丫頭僕婦們哪裡見過這等陣仗?

這些時日來,自家家主和夫人都跟蜜裡調油一般好得不行,平日裡就連拌嘴和使臉色都是沒有過的,哪知今日前腳剛見夫人滿臉淚痕地從內室裡走了出來,後腳便聽到家主在屋子裡大發雷霆了。

項望山本就是行伍出身,在西南一戰中又是個出了名的殺神。雖說沒事的時候看著是一幅溫文爾雅的模樣,可如今火力全開,竟嚇得一干下人軟了手腳,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在徐曼青跟前最得臉的紅兒硬著頭皮問了徐曼青一聲怎麼辦,只看徐曼青用手狠狠地抹了臉上一把,便聽她冷聲道:“且讓他砸,就好連我也砸了,那便天下太平了。”

徐曼青說罷甩了袖子便走,紅兒在心裡叫苦不迭,但又怕徐曼青在氣頭上出了岔子,也只得提了裙襬追了過去。

於是這夫妻倆這一吵架,還真就是如同六月飛雪一般,將周遭的人都給凍了個透。

俗話都說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可眾人瞪大了雙眼瞧啊盼的,還以為這小兩口慪氣慪個一個晚上就能消停了。可誰知這兩個驢脾氣的人都覺得自己所說的所做的都沒有錯處,死活不肯向對方低頭。

這一僵持便整整僵持了數天的時間,項望山也索性搬到了書房睡,徐曼青則天天晚上藏在被子裡邊抹眼淚,原本和樂融融的項府竟陷入了空前的低氣壓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牙齒都要咬到嘴唇的時候,夫妻不吵架怎麼可能是真正的夫妻?

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這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吖~

這內宅小兩口第一次鬧彆扭級別就挺高,搞得項家家僕整日提心吊膽的,生怕弄出個錯處來被主子拿來當出氣筒。

好在項望山和徐曼青都是有分寸的人,雖然心內對彼此多少有怨言,但在項寡婦面前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下人也沒膽量敢在老太太面前嚼舌根,故而這段時間裡倒沒掀起什麼大風浪來。

只不過那吳夫人還真被項望山設成了拒絕來往戶,且吳夫人自上次知道自己的出現給項家夫妻造成了間隙之後也挺有自知之明,之後倒沒有再找上門來。

徐曼青在家中憋了數日,也萬萬沒料到平日裡向來大度的項望山竟然在這件事上如此上綱上線,也大約明瞭男人在類似的事情上還真是寸土不讓的。

雖說心中萬般委屈,但日子終究是要過下去。熬了幾天之後原本積的氣也消了一些,徐曼青便猶豫著是不是要主動對項望山說些軟話哄哄他,也好讓場面不那麼尷尬。

可還沒等徐曼青做好心理建設,原本應該在家中休假五日的項望山竟然在第三日就返回了安郊軍營。

徐曼青一開始還以為項望山是氣她氣得狠了,就連項家都不願意多呆了,只想到軍營裡圖個眼不見為淨。

遇到這種變了相的離家出走,徐曼青就是再堅強這下子也有些撐不住了,這時候難免便想起了閨蜜孔恩霈。

找了個由頭去到孔恩霈家裡,徐曼青這才發現原本也應該輪休在家的聶定遠也被兵部招了去,一探問緣由才知道,原來是皇帝因為翼王入京“龍心大悅”,特地將今年的皇室秋狩提前了。

說到這秋狩,那可是每年鹹安的一大盛事,規模之宏大僅次於皇室的祭祖大典。

對於那些整日被拘在深宮裡的皇子公主來說,能光明正大地出來放放風打打獵是再興奮不過的事情了,可對於像項望山和聶定遠一類的武將來說,那可真是一件可以讓他們忙得人仰馬翻的差事。

畢竟這皇族傾巢出動,安全本身就是一個大問題。

且不說除了皇族嫡系之外,有品級的文武百官就有幾百甚至近千號人。這人多口雜不說,木蘭圍場又是個三面環山一面開闊之地,保不齊會藏進一些別有用心的刺客。

就算沒有刺客,在圍場狩獵可跟舞文弄墨不同,這騎馬賓士不說,還要真刀實槍地放箭,一不小心流箭傷人也是常有的事。

這樣一來,不僅兵部那邊要出人出力做全程陪護,像項望山這樣的安郊禁軍更是要起到核心的護衛作用。

而項望山和聶定遠都是新官上任,參與秋狩防護也是頭一遭。故而兵部和安郊禁軍軍統都如臨大敵一般,在接到德宗口諭之後便趕緊將得力干將給召了回來,緊鑼密鼓地開始佈置工作了。

孔恩霈見徐曼青竟然不知這樣的大事,心下也十分驚奇。又見徐曼青這次到訪說起來十分突然,且第一眼見她時瞧著眉眼間又帶著些許憔悴,這般一聯想倒是悟出了些門道來。

只聽孔恩霈小心翼翼地問道:“莫不是嫂子和項大哥拌嘴了?”

徐曼青既然來了,也沒想過要瞞孔恩霈,便大約把這事給簡要說了。孔恩霈一聽臉色都變了,這才抓著徐曼青的手勸道:“我的好嫂子,項大哥這般反應已經是很剋制了。”

孔恩霈黯然道:“同是身為女子,我怎能不懂嫂子你心中所想?換做是我,我也知道你是一肚子的委屈。”

“可這世道就是不公,男人可以名正言順地三妻四妾尋花問柳,女子卻要恪守婦道不能有半點行差踏錯。我雖心有不甘,但也只得活在這樣的規則之下。這倒不是說我生來就對那些女訓女戒裡說的東西有多信服,只是我十歲那年,一個大我六歲的表姐就是因為類似的事兒,活活被夫家用家法打死了。”

孔恩霈垂淚道:“那表姐跟我是從小一起玩兒大的,她是個什麼品性我怎能不知?”

“只是她在出嫁前曾被一登徒浪子盯上,嫁入夫家之後那浪人竟然買通了裡頭的婆子要給表姐遞東西。”

“誰知那東西被表姐夫家截獲,這事就露了出來。”

“可憐我那表姐,好端端的一個人生被一頂品行不端的大帽子壓得透不過氣來,終是憋不住便與表姐夫大吵大鬧了一番。後來這事兒驚動到了她婆母,她婆母一氣,便動了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