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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妝容聖手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

項望山和徐曼青紛紛行禮賀喜,雖然玉芍出身卑賤,但只要懷了龍種便能母憑子貴。皇帝的子嗣不嫌多,誰又能說得清這玉芍日後會不會是另一個高太后呢?

高太后道:“皇上已經下旨將周侍御提為婕妤,她今日來給哀家請安,得知你要入宮也是思念非常,待尋得時間你倆倒是可以見上一面,只當是敘敘舊也好。”

徐曼青心念一動,看來這玉芍在宮裡頗得高太后歡心,否則高太后也不會這麼突然地就提起讓她與玉芍相見之事。

但後宮之事向來複雜,且她徐曼青作為外臣之妻,雖然有前塵可尋,但與內宮的娘娘結交過密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弄不好還會無端引來猜忌。況且在她與玉芍相見之時,若沒有節外生枝倒還好,就怕玉芍被旁人動了點手腳啥的恰好讓她碰上,那還真是有嘴都說不清了。

徐曼青真不知此事對她來說算是喜還是憂,但既然高太后已經提起了,她也斷然沒有不應的權利。

不過想到這玉芍是因為皇帝想要倒權臣馮嗣侗的臺才將她以中秋宮宴的名義招進宮來的,而馮嗣侗又與定國公秦遠征是死敵,既然項望山是秦遠征一手提拔上來的,與玉芍被看成是一個陣營的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在徐曼青若有所思的當口,又聽高太后道:“你伺候過哀家,又幫扶過周婕妤,就連聶節度的嫡孫和孔承旨的嫡女都受過你的恩惠,放眼官家命婦,又有誰的心思能比得上你?”

“如此這般,哀家便給你做個主,封你為從四品恭人,你可歡喜?”

徐曼青一聽,太后這是要給她封誥了,當下是又驚又喜,但卻沒有被衝昏頭腦,立刻跪下道:“民婦謝太后美意,可是民婦上有婆母,豈敢越過受封?”

高太后見徐曼青還真是堪當寵辱不驚四個字,便又笑道:“這事何須你來操心?既然你這做兒媳婦的都已經受封,你婆母的份自然不會少了去。”

徐曼青一聽,這才與項望山一道磕頭謝恩了。

平身而起,徐曼青心下卻難免有些打鼓。

這誥命自古以來都是丈夫給妻母掙回來的,可這回太后卻是當著項望山的面給項寡婦和她都封了誥,還將封誥的理由說得這般清楚明白,擺明了就是讓項望山知道這誥命並非全是他的功勞,反而字字強調是徐曼青慧手賢心給爭回來的。

高太后這般做,雖是在給徐曼青撐腰,但誰又知項望山內心裡是個什麼想法?

可眾目睽睽之下,徐曼青哪裡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擔憂和惆悵來?只得露出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謝過高太后的大恩。

高太后見徐曼青高興自己也是開心,便說:“你有了誥命,以後便能常常入宮請安,倒是多來給哀家解解悶才是。”

原以為高太后扯著她又是談天又是封誥的,再呆不過多久就會放她離開了,誰知高太后明顯意猶未盡,直截了當地就開口跟項望山提了要求。

“哀家這把老骨頭許久沒舒展了,便跟項將軍打個商量,讓你家媳婦在安華宮裡多呆一些時日伺候哀家可好?”

項望山明顯地愣了一下,竟然破天荒地沒在第一時間答上話來。

徐曼青趕緊幫著他回道:“承蒙太后錯愛,臣婦自然求之不得。”

高太后見徐曼青搶著把場子圓回來了,倒也沒有追究項望山的失儀,揮了揮手便讓人把項望山領著出宮去了。

項望山又哪裡想到這好端端地進一次宮,自己的媳婦兒竟然被人搶了——而且還搶得光明正大理所當然,讓他心中苦悶非常,但卻連說個“不”字的權利都沒有。

項望山難得恍惚地一路被人領著出了宮去,等回過神來才算是明白今兒這出戏完全是高太后在替徐曼青給自己下馬威呢!只要有太后在背後撐腰,就算徐曼青是農戶出身且父母雙亡又如何?哪怕項望山現下已經是一品大員,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得敬徐曼青三分了。

可惜高太后又哪裡知道,他項望山怎麼捨得讓自己媳婦吃一丁點苦頭?真真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如今高太后來這麼一招,卻從護犢子生生變成棒打鴛鴦了。

徐曼青按照高太后的意思留在宮中伺候,封誥的懿旨也暫且按下不發,待到徐曼青出宮回家之日再安排大太監過去一併傳旨,也算是給了徐曼青一個大大的體面。

徐曼青被安排著見了久未謀面的玉芍一面,如今她早已不是那個下九流的風塵女子,卻已母憑子貴,改頭換面成周婕妤了。

按著宮中的禮儀給玉芍行了大禮,徐曼青心裡卻不得不感嘆因緣際會的變化無常。

想起她們二人初見之時,哪裡會想到有朝一日玉芍會鹹魚翻身,一躍成了這樣的貴人?而徐曼青也從一個為生活奔忙的小小喜娘搖身一變成了所謂的誥命夫人。雖然這顯貴與玉芍的潑天富貴沒法比,但日子過得卻要比深宮之中要自由快活多了。

徐曼青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玉芍一番,如今的周婕妤雖說還是和以往那般和顏悅色,只是那一身珠環玉翠綾羅綢緞的打扮已經讓昔日帶著些許勾人媚色的女子變成了端莊可人的閨秀。

這玉芍原本畢竟也是出身官家的嫡女千金,只不過是成了朝廷權力傾軋的犧牲品進了環綵樓罷了。如今有這樣的機緣讓她再度起復,架子一端出來,比起其他娘娘來也不見得會輸了去。

只是玉芍孃家已經敗落,就算皇帝已經為周家洗雪沉冤,但周家倖存的男嗣在發配充軍的艱苦時日裡早已失了風雅,如今就算召回京來也謀不了大事,而皇帝此次藉著玉芍有孕給她抬了位份,估計也不過是為了安撫在那段動盪日子裡受了牽連的族群,不至於讓人心寒罷了。

沒了孃家的照拂,玉芍在宮中只能靠著皇帝的恩寵過活。幸而她如今有了身孕,只要能誕下一兒半女,也算是在深宮中有了依靠。

這深宮大院裡難免勾心鬥角,為防隔牆有耳,無論是玉芍還是徐曼青說話都萬分小心,且也隻字不提落魄時的往事,聊的都是些近來的情況。徐曼青在玉芍所在的凝碧軒中坐了小半個時辰便又回了安華宮。

徐曼青在安華宮裡盡心伺候著,高太后還政之後也確實是深宮寂寥,每日都希望徐曼青能搗鼓點新鮮玩意兒出來好給她解悶。

好在徐曼青的渾身解數在之前也不過展露了十之一二,這入宮個十天半個月的還不至於讓她黔驢技窮。

今日徐曼青折騰出來的新鮮事兒便是所謂的美甲。

雖說在大齊這種時代還弄不出光療甲這樣高階的技法,也沒有噴槍這樣的工具能做出漸變效果,但用現有的彩色塗漆上色與點畫卻是可以做到的。

再加上宮中碎玉珠寶甚多,徐曼青吩咐工匠用各色水晶寶石銼磨出了顏色大小不一的類似碎鑽類的貼片,然後在指甲那小小的方寸之地上拼湊出各色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