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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妝容聖手

“吳捕頭,呃,不,吳公子怎麼來了?”

“今天恰好不當值,便想著回來看看弟兄們。”吳嶽澤說罷順勢晃了晃手上提著的酒罈子。

吳嶽澤雖然還是配著刀,但身上的官服已經跟捕頭時候的完全不一樣了,之前就聽那小捕快說吳嶽澤自拜了宗廟之後就被他爹弄進了殿前都指揮使司任職,如今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官位,徐曼青無法用官職相稱,便只能用公子相稱了。

三言兩語將地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吳嶽澤聽了皺眉道:“那便去找項家的族長出面辦這事就好了。”

徐曼青聽言低頭不語,吳嶽澤看她那副樣子也大概猜出她的心思了。

“走吧,跟我進去,我幫你問問看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徐曼青在心裡長嘆了一口氣,看來她還是無法避免地要倚仗男人麼?

果然,有了吳嶽澤出面,書記官那邊雖然為難,但最後也還是勉為其難地點了頭。

在一旁一直豎著耳朵聽男人們說話的徐曼青這才知道,原來吳嶽澤現在已經是從六品的振威副尉了,在殿前司騎軍轄下的捧日支任職。這殿前司轄下有步軍和騎軍兩翼,雖然建制相同但實權不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相同數量的騎軍戰鬥力肯定比步軍要強得多,所以在騎軍下任從六品的振威副尉已經相當於步軍的正六品官職了。雖說這從六品的官在高官如雲的鹹安城裡算不得什麼,但相對於連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的衙門口捕頭來說,其中的差別不言而喻。

果然,無論在哪個時代混,拼爹都是永恆的主題麼?

徐曼青正神遊天外,吳嶽澤那邊卻已經結束談話回過頭來找她了。

“我方才跟書記官說了,雖然項望山不在,但我給你做見證,將房產直接計入項望山名下即可,不用再去麻煩項家宗族了。”

大齊律法嚴格限定女性對不動產的所有權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夫家的權益,這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若是讓女性擁有所有權,便難以避免女子出嫁後挖夫家磚補孃家牆的事情。尤其是在涉及財產的“賣出”行為的時候,女子不能做主是雷打不動的鐵律。

但徐曼青的情況則有些不同,她如今是要“買入”房產而非“賣出”,這樣一來,稽核的手續就沒有這麼麻煩,只需書記官畫押存檔即可。

且徐曼青是要將房產置於夫君的名下,也算是合理合法,雖然沒有宗族見證,但在有官職在身的第三方的見證下過契卻也不是絕對不可能的。

書記官權衡了一下覺得此事有吳嶽澤作保不會有什麼風險,也算是賣吳嶽澤一個面子,便總算是點頭同意辦理過契手續作者有話要說:同志們,並非是我想讓女主與尉遲恭or吳嶽澤糾纏不清,而是在這種封建時代就算再開金手指,光憑女主一人也還是有很多門檻也是越過不去的啊!

所以木有辦法,大家把這些男人們看成是助力吧(雖然有時候也會倒拖後腿),不過世間安得兩全法?夾縫中求生存吧阿門~

將房契收好從衙門口出來,徐曼青這才有機會跟吳嶽澤道謝。

“這次多虧吳副尉了。”

吳嶽澤看著眼前這個正朝自己福身行禮的小女人,臉上不禁露出苦笑。

“你我之間何必如此生分?”

徐曼青低頭道:“這本就是禮法所當為之事,又何來生分之說?”

吳嶽澤擰徐曼青不過,只得轉移話題道:“多日不見,家中是否安好?”他看徐曼青的臉色明顯不如之前的好了。

徐曼青道:“一切都好,就是近來天氣轉涼,婆婆身體有些不適。我這頭辦完事了也還得早些回去伺候著才是。”

原本徐曼青也想問問吳嶽澤的近況,他自認祖歸宗之後進了吳府大宅,裡面各種複雜關係完全可用盤根錯節來形容,這男人也不過是在夾縫間求生存罷了,想必也輕鬆不到哪裡去。可惜自上一次吳嶽澤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徐曼青便不能再多做關懷,只得恪守男女大防,以免給人傳遞錯誤資訊。

吳嶽澤嘆了口氣,朝徐曼青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打擾了。”

徐曼青點頭,又朝吳嶽澤福了福,這才走出了衙門口去。

秋末時節風已經變得有些凜冽,今個兒出門的時候就已經是陰雲密佈的,如今又下起了小雨,寒氣便來得更重了些。

吳嶽澤看著那個走在青磚小路上打著油紙傘的纖瘦身影,握著佩刀的手抓得死緊,連手背都泛起了青白。他只恨現下的自己無力為這個女人撐起一片天來,可世事半點不由人,他又能如何?

回到家裡,徐曼青便領著那大管事帶過來的小丫頭回了珍顏閣,大管事看徐曼青將人送了回來也不禁皺眉。

“嫂子,東家發話說這兩個小丫頭就算是送你的了,還說讓我趕緊把她們的身契給你捎過去,只是這兩日我有事耽擱了一直沒能成行,誰想到你這會兒又把人給送回來了?”

徐曼青道:“哪有讓人來幫幾天忙就把人扣下不還的道理?管事您不會是把我項家想成土匪窩了吧?這倆丫頭手腳勤快腦子也機靈,放在珍顏閣能頂上事,放在我家可就屈才了。”

大管事道:“都是些奴才,在哪幹活不都一樣,何來屈才之說。”

徐曼青笑了笑也不多說,只是死活不肯鬆口,依舊不願將那兩個小丫頭收下來。最後大管事也拗不過她,只得暫且答應她將人留了下來,但至於尉遲恭那邊同不同意還得另看。

果然,沒過兩天尉遲恭就又把兩個丫頭原封不動地退回來了,大管事將她們的身契直接塞到徐曼青手裡,說若是徐曼青不要這兩丫頭也不能再回珍顏閣了。

那兩小丫頭都是從外地被人牙子輾轉賣到鹹安來的,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四九城裡,若是沒有去處準得活活餓死。

徐曼青無奈之下只得將人收了下來,又向婆婆推說她不識得牙婆一類的人,只能厚著臉皮跟東家買下這兩個丫頭,今後就專門在家伺候項寡婦了。

項寡婦身體還是不好,聽了徐曼青的說法便直說珍顏閣的東家厚道,受了兩個小丫頭的拜之後又回房歇著去了。於是徐曼青便領著兩個丫頭,給年歲大些的取名叫紅兒,年歲小些的叫小翠,一起打點行裝準備搬家了。

找街口算命先生掐了一個好日子好時辰,徐曼青又僱了些馬車和挑腳伕便悄無聲息地搬到新家去了。

新家的三進院子坐落在菸袋衚衕,距離徐奮的東林書院也僅有十分鐘左右的腳程。這院子裡還種有幾株桂花,門外有一棵近百年的大槐樹,聽說待到農曆三月開花的時候會蔥白一片,香氣宜人,很是令人期待。

徐曼青領著丫頭們收拾了幾天才算把這裡裡外外的都拾掇好,還藉此機會將床褥全都換了新的,被芯子是用今年的新棉彈的,輕軟保暖不說,睡上去還能聞到一股陽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