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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妝容聖手

果然未過多時,便可隱約看見項寡婦屋的窗前有人影在晃動。

徐曼青舀好水端過去,在項寡婦門外輕聲喚道:“娘,您醒了嗎?”

項寡婦在裡頭應了一聲,沒過多久就開了門。

徐曼青隨著進了去,給項寡婦跪下磕了個頭,“媳婦給娘請安了。”

項寡婦見徐曼青如此乖巧懂事,心中也是歡喜,見徐曼青給自己請安,趕緊就遞了個紅色的荷包過去,又從自己手腕上褪了一個玉鐲子,套在徐曼青的手上。

“進了我們項家的門,以後就是項家的人了,也難為你這般等我們家望山,若他終有一日衣錦還鄉,我定不會讓他負你。”

徐曼青一聽,也知道項寡婦是在表態了,趕緊露出一副嬌羞表情道:“娘您說什麼哪?這都是媳婦應做的本分。”

項寡婦說了兩句,就讓徐曼青站起身來了,並沒有像尋常婆婆那樣總喜歡訓話訓個半天以達到給給新媳婦一個下馬威的目的。

項寡婦始終是個心軟的,徐曼青心中清楚,只要她安分守己,在項家的日子想必是會很好過的。

看項寡婦訓完了話,徐曼青就將熱水端了進來,伺候項寡婦洗漱。

其實項寡婦平日寡居慣了,凡事都喜歡親力親為,也從來沒用人伺候過,如今有個小媳婦站在自己身邊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洗漱,心中還覺得彆扭,便交待徐曼青以後不必服侍她洗漱了。

徐曼青倒也不矯情,直接便應下了,接著又笑道:“那我先去將早飯做一做,娘您先忙著。”

項寡婦應了一聲,看徐曼青出了門去,心中的大石也算是落下了。

看來這徐曼青在進門前和進門後性子是一點都沒變,都是那樣的謙和有禮,幹活也勤快,完全沒有當初打聽來的傳言裡說的那般笨手笨腳拈輕怕重的壞習性,看來她堅持將徐曼青迎進門真不算是個錯事。

傳言畢竟是傳言,這十有□都是誇大了的。

項寡婦坐在飯桌前,看徐曼青準備好的油膜和玉米茬粥,旁邊還放著兩小碟醬菜,跟她平日裡弄的差不多,也算是有模有樣的,眼中露出了讚賞的神情。

徐曼青在心底暗自吐了吐舌頭,這完全是多虧了徐奮這幾日對她的突擊指導,現下她不僅能弄出簡單的早飯了,連家常菜都能做出好幾道來,至少在回門之前,應付項寡婦是完全沒問題了。

都說第一印象最重要,這三天裡她可要好好地表現表現,也好為以後的安逸生活打下堅實的基礎。

項寡婦一邊用早飯,一邊問道:“昨天還真是委屈你了,望山不在,還得讓雞在你屋裡呆了一夜。”

徐曼青照例要裝嬌羞沒接話,項寡婦又吩咐道:“這隻花公雞可是特意挑選的,是頭一窩小雞裡個頭最大最好的,長出雞冠子來之後就一直分開養著。我們這都有個說法,若是家裡面有男人出門打仗,就要養這樣一隻公雞在家裡,一來是辟邪鎮宅,二來聽說這公雞有靈效能感應,若它好好的,就說明你男人在軍隊裡也是好好的。”

徐曼青聽得一愣一愣的,原來這雞的作用還不止是可以代替男人贏取媳婦,而且還有這等神奇的卜問兇吉的意思在裡面。又思及以前的通訊實在是不發達,若真有士兵戰死了,家裡人搞不好要幾年後才會收到噩耗。

也難怪古代的人要這般迷信,估計這樣做也只不過是想輾轉寄託一下對親人的思念罷了。

“所以這隻雞一定要養好了,可不能讓它出什麼岔子。”

徐曼青趕緊點頭應下了,若這雞要真被她養死了,那罪過可就大了,看來以後她都要把這隻雞當成大爺來供著才行啊……

“你家裡孃親去得早,有些事你年紀小,身邊沒人提點著你,或許你也不大清楚。”項寡婦笑道,“平日裡我也不會攔著你不讓你出門,只不過新嫁娘在回門前是不能去別家串門的,以免自己的福氣被別家分了。”

徐曼青點了點頭,心下卻想,這習俗應該不是怕福氣被別家分了這麼簡單吧?

貌似聽徐奮提起過,說新嫁娘若剛入門,第二日就去了別人家,不就有點那麼紅杏出牆的意思了麼?所以至少都要被關著三天,等到回門那日才給放出去。

項寡婦此番話已是故意避重就輕了,不過這是風俗,就是皇帝嫁公主也只能這樣,徐曼青也就趕緊點頭應下了。

項寡婦又道:“回門那日你就把徐小爺給接過來吧,他一個半大的孩子,自己一個人在村裡呆久了也不合適。”

徐曼青見項寡婦主動提起要接徐奮進城的事,心裡十分感激。若項寡婦刻意不提這檔子事,她是不好主動提的。

這項寡婦果然是個心善的,徐曼青眼眶一熱,又趕緊給項寡婦夾了幾筷子菜。

“娘,您多吃些,您太瘦了。”

項寡婦這輩子就只有項望山一個兒子,項望山雖好,但估計是因為爹去的早,項望山從小性子便獨立慣了,很少粘人,長大之後還頗有些莫測高深的樣子,有時候連她這個做親孃的都不知道兒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有時候難免會羨慕那些有女兒命的,身邊有個貼心小棉襖一樣的乖巧人兒,不知得多舒心啊!

項寡婦看著那給自己夾菜的徐曼青,心中更是歡喜,至少在項望山隨軍出征的時間裡,她有這乖巧的媳婦兒陪著,日子似乎也沒有之前那般難熬了。

21

在新環境裡呆了兩天,徐曼青總體來說適應良好,待到回門那日,項寡婦提前尋了一家家裡有毛驢兒的小娘子,囑咐好了今日要陪徐曼青一道回門。

這新媳婦兒騎毛驢兒回門是大齊平民百姓的普通婚俗,那毛驢兒還得經過一番小小的打扮,不僅驢背上要墊著厚厚的繡花紅布,額頭中間還要掛上一段帶花的紅綢。

畢竟新娘入門的時候是被紅蓋頭蓋著,臉蛋兒旁人是見不著的,待到回門那日,都會由丈夫牽著小毛驢,小毛驢駝著新媳婦,光明正大地出門遛一遛,頗有些昭告天下的意味在裡面。

可惜項望山出征在外,沒有男人可以幫徐曼青牽小毛驢,但好在借毛驢的那戶人家有個和徐曼青年齡相仿的小娘子,就由她來代這個勞了。

待到回門那日,徐曼青提了一手項寡婦給精心準備的回門禮,早早地就候在了門口,等著那小娘子過來接她。

到了約定的時辰,果然看到巷口有人騎著毛驢兒慢悠悠地晃盪進來了。

領頭的那毛驢兒年歲不大,養得膘肥體壯的,看起來挺精神,但沒多做打扮,反倒是它身後跟著一頭個子小點的腦袋上掛著紅綢子。

一個身著天藍褂子的姑娘側身坐在大毛驢兒身上,用根細長的杆子吊著一串胡蘿蔔懸在毛驢眼前。毛驢看著胡蘿蔔只覺得眼饞,吭哧吭哧地往前賣力邁著步子,把它胸前掛著的一串小銅鈴晃得叮噹響。

項寡婦見那小娘子一來,趕緊迎了上去,那姑娘也趕緊跳下毛驢來,笑嘻嘻地朝項寡婦直說恭喜,等終於有空閒轉過臉來仔細打量項寡婦身後站著的徐曼青的時候,還是被徐曼青那過於標緻的面孔驚得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