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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妝容聖手

估計是這些閒雜人等都是對她這位新娘子的長相覺得好奇,一定要來看上一眼就對了。

聽到門被吱呀一聲開啟的聲音,徐曼青便聽到有人帶頭喊著“掀蓋頭了!”

果然,那喜娘便一手抱著公雞,一手拿著撐杆,乾淨利落地就將徐曼青的紅蓋頭給挑開了。

就在蓋頭挑落的那一瞬,原本吵雜得快要翻了天去的聲響霎時安靜了下來,大夥兒看著眼前這位“含羞帶怯”的新嫁娘,登時就愣在當場了,硬是驚豔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以前都只在說書的人口中聽過,那真正的美人兒,是眉若彎月,眼若星子,唇若櫻子,面若芙蓉,當時眾人也只覺得說書的人慣於信口開河,可今日真得一見,還真是當場就看傻了眼。

場面登時有些尷尬,後來還是範嫂子給圓了場。

“怎麼一個兩個的都被新娘子的國色天香給迷了去,連恭喜的話都不會說了?還想不想討喜糖吃啊?!”

範嫂子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夥兒這才從方才初見徐曼青的姣好容貌的震驚中反應過來,趕緊將“早生貴子”、“三年抱兩”、“花開並蒂”一類祝福的話滔滔不絕地說出口來了。

氣氛頓時又熱烈了起來,和諧的聲音再度填滿了整個房間。

只不過,這來鬧洞房的除了多數是看熱鬧的,有時候也難免有一兩個是那種想不開想給別人家找晦氣的。

就在一片恭喜賀喜聲中,徐曼青忽然聽到了一句不算小聲的嘀咕:“這望山又不在,招一個長成這樣的媳婦進門,真不知道嬸子在想些什麼……”

聽到這句話的人還真不算少,其中也包括徐曼青。

一直在徐曼青身邊伺候著的範嫂子臉色立刻便沉了下來,徐曼青也順著聲音看向來人,便看到個矮胖黑短的婦女臉上帶著明顯的不屑,直接就給徐曼青拆臺來了。

徐曼青也不說話,只是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似又帶有些難以言明的委屈,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揪起心來。

範嫂子脾氣火辣,最最看不得這種專門挑場子潑冷水的人,立刻笑著回道:“妹子說得是,項兄弟若是娶了你去,這怕是一輩子都不用操這個心咯!”

此言一出,其實就是明著在諷刺那婦人生相難看的,雖不帶一個髒字,但一點情面也沒留,惹得周圍深有同感的眾人登時哈哈大笑起來。

那黑胖婦人被大家這般嘲笑,面子上自然下不來,暗地裡狠狠地剁了幾回腳,便縮到一邊去了。

範嫂子接下來便是遊刃有餘地進行了喂徐曼青生餃子,在床上鋪撒四物的小儀式。在代表徐曼青給湊熱鬧的眾人發了喜糖之後,這才把閒雜人等都給清了出去。

那負責抱雞的喜娘在出門前,也把那公雞塞到了徐曼青懷裡,並囑咐說這公雞隻要將它綁在床底一晚上,明兒就能給放出去了。

徐曼青心下一鬆,她之前還聽說這以雞代婿的風俗是要將雞一直綁到夫婿回來才可解開,可這項望山又不是出海打漁的漁夫,快則一兩天慢則三四天就能趕回來的,所以這麼長時間地將雞綁在房間裡也不是個事兒,故而只需要象徵性地綁上個一個晚上便完事了。

喜娘交代完,也拉著範嫂子和李婆子一同退下去了。

徐曼青看了眼自己懷中的公雞,忍不住用手揪了揪它的雞冠。

“你可別亂拉臭臭啊!”

那公雞還真像有靈性似的,歪著頭咯咯地抗議了兩下。

折騰了一天,徐曼青只覺得累壞了,將雞腿上的紅繩綁在床腳上之後,就不想再管別的事了。

褪去了喜服,坐在飯桌前飽食了一頓,徐曼青滿足地伸了個攔腰,洗漱之後一沾枕頭,便沉沉睡去了。

20

新房裡的床上用品一水兒都是嶄新的,高床軟枕的不知要比洪村的條件好了多少倍。

徐曼青美美地睡了一覺,幾乎是一夜無夢。

原本徐曼青還有點擔心在沒有鬧鐘的古代,出嫁第一天無法按時起身給婆婆請安的,但真是多虧了床底綁的那隻“雞丈夫”,天才剛矇矇亮,它就已經忍不住蹦躂著引吭高歌了。

這一聲嘹亮的近距離雞啼,差點沒把徐曼青給嚇得翻到床下來,瞬間就把所有的瞌睡蟲給嚇得沒了影,外帶著連額上都開始飆出了那麼點冷汗。

徐曼青撫著自己被嚇得活蹦亂跳的小心肝,翻身下床一下就把那隻花公雞撈了過來,狠狠地捏了兩下它的雞冠子。

“你小子那麼勤快做什麼?嫌你姐姐我還不夠慘的啊?嫁給你就算了,還要被你嚇!我容易麼我?!”

那公雞跟徐曼青大眼對小眼,對視兩秒之後,忽然很不屑地撇開了頭去,頗有一副“我為何要把你放在眼裡”的囂張感。

被一直雞紅果果地鄙視了,徐曼青只覺得又好氣又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穿到了這幅年輕的軀體裡來的緣故,智商水平好像還真的跟著有些下降了。

將手中的公雞給放了,徐曼青整理好了床鋪,草草洗漱之後便換了一身素淨的衣服,坐在妝臺前將自己的頭髮給挽了起來。

這古代的髮髻她會挽的樣式還算是多的,畢竟以前也曾經受聘為某個知名的劇組做定妝,那時候她便藉機把各種髮髻的型別好好地研究了一番,只不過平日的工作裡少有能用上的機會,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會要用到自己身上,只能說世事無常。

徐曼青瞄了一眼妝臺上的首飾盒,雖然她之前便跟項寡婦明說了自己不要任何彩禮,但項寡婦也還是貼心地給她準備了一些頭面。除了昨日出嫁前用的那套之外,這首飾盒裡還有些樣式別緻的簪子和花鈿,更適合日常使用。而且更為難能可貴的是,她在裡面發現了一對金制的耳環。

在這連銀元寶都難得一見的大齊,一般人家能拿出這樣一對金耳環來給新媳婦,實在是十分不錯的了。看來這項家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殷實一些,可惜當時的徐青真是被屎糊了眼,放著這樣一戶好人家不嫁,偏要去給那沒心沒肺的王志遠當妾。

徐曼青嘆了口氣,只能說性格決定命運,徐青那樣的性子,無論是嫁到哪家估計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徐曼青原本打算樸素一些,什麼首飾也不戴就這般素面朝天地去拜見婆婆,可又想到這首飾盒是婆婆送的禮物,若不用上那麼一兩樣似乎有點打婆婆的臉了,於是才細細地在盒子裡翻找了一下,尋了一支樸素大方的銀釵,在髮髻上比劃了一下之後,便叉了進去。

在銅鏡中上下打量了一番,徐曼青對自己的妝容覺得還算滿意,既不過於豔俗又有新嫁娘的喜氣,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討得婆婆的歡心,這才出了門去。

果然,當下時間還早,項寡婦的房裡還沒見動靜。

按照大戶人家的規矩,新媳婦是要一直站在門外等候婆婆傳喚之後才能進去請安的,但項家算是尋常小戶,因離得本家遠,也不需要拜祠堂和見旁系的叔伯親戚,哪裡用得著這樣死板的規矩,徐曼青也沒幹等著,直接就打水進廚房裡燒了,想著水好了項寡婦應該就會起身了,正好可以用上這溫水洗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