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到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效率的人,都不需要人提醒,就會主動學習。

而就在飛梭織布機效率向上元縣以外蔓延之際,上元縣的紡織廠正式落成。

這次招工面向整個上元縣,無論是縣城裡的還是村子裡的,一次性最少招工數百人。

說真的,做下這個決定對楊縣令來說有不少的壓力,每到這時他都會去找池雲亭,看著池雲亭,哪怕不說話,楊縣令也會心安。

池雲亭年歲尚有尚且如此淡定,他這個縣令大人更得穩住才行。

雖然楊縣令也知道自己這是自欺欺人,畢竟紡織廠又不是池雲亭的責任,池雲亭幹什麼要有壓力。

而就在紡織廠招工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事,倒是稍微轉移了一下楊縣令的注意力。

事情還要從上元縣下面的一個村子說起,那天牛大壯正跟家裡面的妻子和老孃商量,讓妻子報名進紡織廠,老孃留在家裡照顧孩子,一家人正說的好好的,外面突然有人闖進來,是牛大壯的兄弟們。

他們一進門就朝牛大壯身旁撲去,一口一個娘叫著,直讓牛大壯和老太太臉色鐵青。

牛大壯當即把自己母親護到身後,質問他的兄弟們想幹什麼。

他兄弟們說,想對孃親盡孝,說這些年他們孃親在他這個大哥家裡,也該輪流到他們家去了,他們都想把老太太接到自己家裡奉養。

這話直讓牛大壯一家子看著他們目瞪口呆,因為他們當初剛分家的時候,按照慣例,老大負責養老,下面的兒子們不用養老,也該給父母送點糧食,以減輕大哥家的負擔。

而牛大壯的兄弟們呢,一分家就把那些事推的一乾二淨,別說給二老送糧食,就連看都沒怎麼看過二老,所有的壓力都讓牛大壯這個大哥一個人扛,其所作所為讓村裡人都看不下去,說讓老兩口把其他兒子告官,好好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不孝順。

可是老兩口心軟啊,就算兒子們那麼對他們,他們依舊狠不下心,天下向來狠心的兒女多,狠心的父母少,老兩口寧願委屈自己,也要容忍幾個白眼狼,牛大壯身為長子,只當沒有這些兄弟。

等到父親去世,只剩下老孃,牛大壯家更是和其他家沒有任何來往,偏偏他們突然莫名跪倒上門,說要盡孝,這不可笑嗎。

不過沒多久牛大壯就知道他們是何用意,原來是他們家的媳婦也想去紡織廠,這樣一來家裡的孩子沒有人照看,他們可不就把主意打到剩下的老孃這裡。

至於牛大壯這邊也有孩子怎麼辦,沒有娘不是還有他媳婦嗎,大嫂要是去不成,他們媳婦壓力還輕呢。

這如意算盤打的全村人看著牛大壯都充滿同情。

別說,以牛大壯兄弟們的不要臉,牛大壯未必能留的下自己老孃。

卻在此時,牛大壯身後的老太太站出來,看著幾個跪地說要孝順自己,實際是想榨乾她最後精力的兒子,滿眼沉痛道:“當年是你們爹太過心軟,總說你們都是他的根,一旦把你們送官,他的根就斷了,可是現在看,你們這些根要是不斬斷,只怕樹都要沒了!”

在老太太心裡,唯一孝順她的長子就是她心裡的那棵樹,這些兒子是他們兩個生的,這罪他們活該受著,可是老大這個大哥不欠他們什麼,她不能一錯再錯。

“娘,你什麼意思?我們可是您兒子啊!”看到老太太的態度,那些不孝子心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們只是想把老太太請回去幫他們看孩子,好讓他們更好的掙錢而已,他們是老太太的兒子,那些都是她的孫子孫女,她照看不是應該的嗎。

“不是,你們不是我兒子,從你們棄養我和你們父親那一刻就不是了,以往你們不到我跟前礙眼我也就不說什麼,可是現在,你們居然要阻礙我兒子掙錢,那就是我的仇人!”老太太厲聲道。

心裡不是不痛,甚至更痛,因為這些都是她十月懷胎親自生下的,可是她同樣知道,她不能再做錯,再讓長子寒心,要不然她老太太就真沒兒子了。

明明他們一家已經說好,兒媳婦去紡織廠,她在家帶孩子,兒子兩頭跑,可為什麼他們偏偏找上門,攪得他們一家人不得安寧。

“嬸子您終於下定決心了!”里正收到訊息趕來道,他也早就看這些不孝子不順眼,合著沒事就當爹孃不存在,有事才想起,什麼玩意啊。

就這樣,在里正的幫助下,老太太把這件事告官,狀告幾個不孝子。

關鍵是這種事還不止一起,而是很多起,因為年輕人有了更好的出路,那些年邁的老人則被再次想起。

之前要是對父母好的兒女還好說,一家人和和樂樂的憧憬未來,而家有不孝子的,那簡直就是一地雞毛。

最後楊縣令判老太太的不孝兒子們每個人三十大板,直打的他們哭爹喊娘,還讓他們把多年欠父母的糧食補上。

至於他們家想要進廠的女眷倒是沒受牽連,要不然逼太緊,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事。

而等到紡織廠正式招工,牛大壯媳婦順利被選上,想到什麼,牛大壯帶著自己媳婦去了美食街,看著圍了不少人的炸雞攤位,牛大壯不由嚥了咽口水,道:“媳婦,等你工錢發了,咱們就來這裡給孩子們買炸雞。”

至於現在,他們還沒正式幹活,就打包了一些素丸子給家裡的老人和孩子們嚐鮮。

離開之際,牛大壯回頭看向美食街,不禁恍惚,他記得自己第一次來這裡時,街上好像沒有很多人,不像現在,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一想到自己家裡未來也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牛大壯心裡頓時滿滿幹勁。

紡織廠工人們的工錢都由縣衙發放, 一時間,縣衙財政肉眼可見的吃緊。

不過紡織廠的成果也很喜人,才第一天開工,就織出數百匹布, 那些織出來的布第一時間就被上元縣自身消耗掉。

大量的布匹流入市場, 讓上元縣布料的價格變得便宜起來,這點普通人並沒敏銳察覺到, 他們欣喜於布料降價, 不少人都紛紛購入,在不是新年這樣的節日裡難得換上新衣。

倒是布行的一些人察覺到什麼, 有些憂愁, “布料價格降了,咱們布行的利潤豈不是變低了?”

“這話說的,咱們做生意的,怎麼可能做賠本買賣, 你不知道,咱們現在的布直接從紡織廠拿,價格比別的紡織廠便宜不少,進價低,賣的自然也不貴。”

倒不是他們想主動降價, 而是他們不降價就沒有人買,現在織布機的速度上去, 布匹對人們來說已經不是十分珍貴的東西, 與其賣原材料,還不如把價格稍微降點賣成品。

紡織廠帶給上元縣的影響才剛剛開始, 剛開始楊縣令還在擔心紡織廠布多了會堆積, 可是事實確如池雲亭所說的那樣, 一聽到上元縣紡織廠的進價,上元縣周邊的商人紛紛前來進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