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那些人看不到底下的那些人,他這個得了便宜的人卻不能當什麼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讓別人成為他的助力。

這已經不是池雲亭第一次在他面前露臉,以前的事也就算了,可是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要是成了,將會成為他官場生涯最輝煌的履歷。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可跟你提前說好,無論是飛梭織布機還是豎紗錠紡線車都是龔秀英做出來的,等到紡織廠開辦,我想讓龔秀英管理紡織廠。”縣令夫人道。

楊縣令聞言睜眼,看向縣令夫人道:“還不夠,憑藉龔秀英現在的威望,不足以鎮壓住紡織廠,所以我們要幫她一把,要讓她成為我們上元縣的‘黃道婆’。”

“只有這樣,哪怕我們離開以後,也能確保紡織廠繼續安穩。”

而不是紡織廠他在任時風風火火,等他一走就悄無聲息的消失,那樣是打他的臉。

慈幼局,池雲亭回去後就開始寫關於紡織廠的計劃書,當然現在算是文章。

只是一動筆,文章的格式就自動切換成八股,這讓池雲亭眉眼直跳,卻沒有試著去更改這一點。

關於紡織廠的計劃書,從池雲亭決定讓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面世的時候心裡就有了腹稿,是以不到半天時間,池雲亭就把關於紡織廠的文章寫好。

寫完後,為防突生變故,池雲亭打算及早把文章交給楊縣令,卻不想第二天池雲亭打算吃完飯就前往縣衙去找楊縣令,慈幼局的外面突然傳來喧譁之聲,熱鬧的宛若過年,直從牆外傳入慈幼局的院子。

管事的不由皺眉,“走,跟我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他點的都是十幾歲,身材高壯,眼看就能離開慈幼局的少年。

一群十來歲的大小夥子,管事心裡分外踏實的走向門口,一些坐不住的孩子也暫時擱下飯菜跟在後面。

只是出乎預料,門口喧譁歸喧譁,卻不亂。

池雲亭幾個已經吃的差不多,洗完碗筷以後,加快速度,就跑到了慈幼局門口處,只見慈幼局大門口,管事的正在被一群人團團圍住,臉上滿面紅光的。

看到不是有人來鬧事池雲亭就放心了,聽了一會兒,池雲亭終於理清楚,原來這些人都是為龔秀英來的。

準確來說,是為了龔秀英做出來的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

聽他們說,今天一大清早,楊縣令就把飛梭織布機和傳統織布機,一股橫紗錠紡線車和多股豎紗錠紡線車擺到縣衙大門口,分別讓四個婦人當眾演示操作,再沒有比實打實,肉眼可見的效率讓縣衙附近的百姓們來的震撼。

誰家還沒有個織布機和紡線車,等看清楚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的效率,事關切身利益,百姓們都瘋了。

他們感覺自己體內就像燃起一把火,迫切的想要得到更多關於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的一切訊息,期盼著自己家也能擁有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

這樣他們家裡就能織出更多的布,擁有更多的收入。

“聽縣令大人說,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都是慈幼局的龔秀英做出來的,所以我們就過來慈幼局想見見那位大家,聽說等到晌午,縣衙還會給龔秀英大家送來表彰和賞銀,你們慈幼局可得提前準備一下啊。”上元縣的百姓們道。

管事早就笑得合不攏嘴,連忙吩咐大家把慈幼局打掃的更乾淨,還讓人把案桌和香爐拿出來。

龔秀英就在慈幼局,不過並沒有出來看,倒是有小女孩聽到關於她的事情,跑回來跟她說。

“縣令大人的表彰?可是昨天我們已經領過賞銀了啊,這會不會弄錯了?”龔秀英驚訝。

昨天他們三個從縣衙離開,她得了二十兩銀子,池雲亭得了十兩銀子,謝蟬衣得了五兩銀子,按理來說這事應該過去了才對。

那又是怎麼回事?

“雲亭, 蟬衣,你們說會不會是縣衙弄錯了?昨天我們不是已經得了賞銀嗎?”龔秀英心裡不安的找到池雲亭和謝蟬衣道。

池雲亭讓龔秀英先坐下,謝蟬衣給龔秀英倒了一杯水,讓龔秀英壓壓驚。

“秀英姐, 這是好訊息啊, 還記得昨天我跟縣令大人咱們上元縣紡織廠的提議嗎,今天這陣仗, 想必縣令大人已經拿定主意。”

“還有就是, 秀英姐,紡織廠真要辦成, 你想不想成為紡織廠的廠長?”池雲亭看著龔秀英道。

龔秀英被池雲亭的話嚇一跳, 道:“我怎麼可能成為紡織廠的廠長呢?這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雖然江南紡織盛行,紡織廠行業不乏女子當家做主,可是也不看看她跟人家的區別,她只是做出了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 怎麼就可能當上紡織廠的廠長呢。

“如果是私人辦的紡織廠,秀英姐你就算名聲再大也不太可能,可要是官辦的紡織廠,秀英姐卻是有很大可能的,如果不出意外, 縣令大人應該是想把秀英姐你和飛梭織布機、豎紗錠紡線車綁在一起,從今以後, 凡是知道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的百姓也都會聽到你的名字。”

就像他提議的, 把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作為上元縣的特色產業,而同樣上元縣出身的龔秀英又何嘗不是一塊活招牌。

縣令大人要是不想幫龔秀英揚名, 何必如此大張旗鼓, 還給了大半天時間在上元縣為龔秀英造勢。

聽池雲亭說完, 自己真的未必沒有可能當上紡織廠廠長,龔秀英心跳忍不住加快,彷彿要跳出嗓子眼,臉頰更是發燙。

“我……我,雲亭,別人不知道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怎麼回事,難道你還能不知道。可以說我就是一個動手的,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能做出來,最關鍵的還在於你,你才應該是上元縣百姓們的愛戴的那個人。”龔秀英指尖摩挲著碗壁,心越來越定。

“說實話,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真要全是我的功勞,我自然不會把屬於我的東西往外推,可是雲亭,這件事上我真的問心有愧。”龔秀英定定的看著池雲亭道。

她雖然性情內斂,可是骨子裡卻不軟弱,要不然她也不會女承母業,現在負責副業慈幼局木具的修繕。

“秀英姐,你真是把我的功勞誇太大了,誠如秀英姐你說的,就算我承認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都是我的功勞,可是過後呢?我既不精通木工,也不可能涉足紡織行業,德不配位的結果就是我在上元縣的名聲只會曇花一現,倒不如秀英姐你這個精通木工,又是紡織一把好手上,只有這樣,咱們上元縣的紡織行業才能長久。”池雲亭兩手攤道。

“對啊秀英姐,雲亭還要科舉呢,根本不能分心紡織行業,只能請秀英姐能者多勞了。”謝蟬衣也在旁邊道。

龔秀英被池雲亭和謝蟬衣兩個說的恍然,這才明白自己擔起責任才是對池雲亭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