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雲亭你來說吧。”龔秀英垂眸看向池雲亭道,之前雲亭和蟬衣兩個只說要把東西送給縣衙看看,沒跟她說後面怎麼做啊。

聞言縣令夫婦兩人的眸光不由落到池雲亭身上,想到池雲亭之前弄出來,現在已經開張的美食街,楊縣令不明白池雲亭怎麼紡織行業也摻了一手。

“雲亭,你們是想把這兩個紡、織機獻上,還是另有主意?”知道池雲亭雖然年紀小,主意卻很正,楊縣令就直接問池雲亭道。

如果只是單純把這兩樣紡、織機獻上,池雲亭幾個得了縣衙賞銀,過後這兩樣紡、織機怎麼樣,就再也和他們無關。

當然,作為這兩樣紡、織機的“創始人”,他們還是有一定使用權的。

“大人,無論是飛梭織布機還是豎紗錠紡線車,它們的共同點都是容易製作和模仿,要是我們上元縣不把訊息攔下來,只怕南方很快就會時興起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池雲亭道。

楊縣令點頭,“不錯,你們這兩個紡、織機改良的很精巧,可是想完全保密是不可能的,箇中行家基本一瞧就會,莫說是南方,就是北方也一定會時興起來。”

他們南方有一類獨特的水力大紡車,一天可紡紗百斤以上,用的是水力推動,這在多水的南方十分時興和便利,可是去了北方,水力大紡車就不再常見,因為北方沒有南方的地利條件。

可是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卻沒有地理限制,南方人能用,北方人自然也能用。

雖然南方紡織行業盛行,可北方同樣有紡織,只是沒有南方紡織來的名氣大。

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如此高效,從南傳到北只是遲早的事。

“實不相瞞,本官想把這兩樣紡、織機獻上去,如此利民利器,朝廷應該會大力推廣。”如此這也能算他的政績。

池雲亭聞言不由眨眼,問楊縣令:“那大人曾向上面獻過拼音字母和標點符號嗎?”

楊縣令:“……”自然上獻過,要知道拼音字母和標點符號可事關上元縣教化政績。

只是結果嘛,看上元縣都推廣的不容易就知道其他地方了。

楊縣令心頭微哽,道:“飛梭織布機、豎紗錠紡線車和拼音字母、標點符號不一樣……”

後面的話楊縣令怎麼都沒說出來,怎麼不一樣,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對紡織行業的影響力不用說,可拼音字母和標點符號也不是什麼無足輕重的存在。

終於,楊縣令想到理由,道:“教化和紡織行業其實有很大不同,就像拼音字母等,不是事關己身,百姓們基本不會主動去學,因為他們覺得那對他們無益,可是紡織行業不同,如此高效的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信不信就算朝廷命令禁止,依舊有大量百姓頂風作案。”

百姓們對文化不熱衷,是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的精力和預期太過長久,一個專業的讀書人想讀出成績,都得十年苦讀打底,這麼長時間的投入,對百姓們來說是很得不償失的。

可是紡織行業不同,只要紡、織機到手,當天就能生產盈利,都不需要朝廷主動,百姓們就會積極學習。

想到拼音字母和標點符號是池雲亭交上來,這些年卻“明珠蒙塵”的境遇,楊縣令以為池雲亭是擔心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也會遇到同樣的待遇,楊縣令告訴池雲亭,不會的。

“大人,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是否能變成咱們上元縣的特色?趁著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還沒有向周邊縣城傳開,我們可以在上元縣開辦紡織廠,讓以後用上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的人人人都知道它們出自咱們上元縣。”池雲亭索性直接道。

“我們上元縣開辦紡織廠?”楊縣令對池雲亭的提議愕然道。

“雲亭啊,你的想法是好,可是咱們上元縣地方太小,真要弄紡織廠,布織多了,堆壓起來怎麼辦?”縣令夫人愁道。

他們沒有做過生意,並沒有相關的門路,一些顯而易見的問題如何處理?

不過不得不說池雲亭的提議讓楊縣令十分的心動,想也知道只單純的把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獻上去,和用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帶動整個上元縣,哪個政績來的更大。

“市面上的布匹數量增多,價格降下來只是必然,我們上元縣的紡織品可以用價格取勝,我們的確沒有門路,可是商人們有啊。”池雲亭道。

只要價格便宜,商人們就會主動找上門進貨,根本不需要他們操心。

縣令夫婦因為接觸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時間太短,還來不及想更多關於這兩樣紡、織機的事情,聽到池雲亭這麼說,他們猛然反應過來。

“對,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多了就不值錢了,隨著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傳播開,市面上的布匹的價格也會隨之降下,不過總得來說,還是利大於弊。”楊縣令道。

布匹的價格降價,自然會損失一些利益,可是同時織布的速度上去,除非布匹價格能降以往布匹價格的一半,要不然織布的人就是賺的。

更不用還有商人們,數量多了自然帶動上元縣經濟發展。

而一家一戶的織布量,如何能吸引更多商人?必須得有走量的紡織廠才行。

其他人池雲亭也不瞭解,還不如把開紡織廠的事交到官方手裡,從之前調稅一事就能看出,楊縣令肯定是想在上元縣做一番建樹的。

“雲亭,這樣,你回去給我寫一篇關於紡織廠的文章,紡織廠的事讓本縣好好考慮考慮,這畢竟不是一件小事。”楊縣令跟池雲亭道。

臨走前池雲亭把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的圖紙留給楊縣令,楊縣令目送池雲亭幾個離去,目光盯著同樣被留下來的飛梭織布機和豎紗錠紡線車,凝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縣令夫人不由疑惑,“真就那麼難以抉擇嗎?”

楊縣令回神,目光灼然道:“不是難以抉擇,而是激動夫人你知道嗎,上一次我心裡這麼激動,還是殿試前,因為我即將參加殿試,很快就能獲得功名。”

“再往前就是我們兩人成婚時……總之,這件事是能和前面兩件事並列的,夫人你理解嗎。”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能和這兩個齊名,縣令夫人終於瞭解自己夫君心中的激動。

“你這是決心在上元縣辦紡織廠了,剛才不是還跟雲亭說要考慮考慮嗎,虧我已經把勸你的話都想的差不多了。”縣令夫人嗔怪楊縣令道。

“是啊,我從雲亭說完就已經決定了,也是想看看雲亭既然提出這個計劃,又能拿出什麼章程來,要是雲亭真做出能拿得出手的文章,那可真不得了。”楊縣令眯眼道。

雖然按照規定,他是上元縣的父母官,上元縣無論是教化、經濟、民生等出色成績都會成為他這個父母官的政績,可是那只是對上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