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沁嘴裡隨便瞎哼著歌，身後的人就拿筆戳了她。她回過身，是個自己不認識的男生。男生看她轉身，笑著問：“你是初一七班的李舒沁，對吧？”

李舒沁點了一下頭，男生又笑著說：“我是八班的王凱，在你們班隔壁，我認識你。”

“嗯。”李舒沁又點了一下頭，看著他。

這叫王凱的男同學還是笑，“我們這就算認識了，下午考完試我請你吃東西，待會考英語的時候你就……”

“就什麼？”李舒沁看著他，明知故問道。

“你懂的。”王凱笑得奸詐。

李舒沁本來想衝他吐個舌頭的，但感覺怪怪的，瞬即就轉換成了翻白眼，說了句：“想得美。”

王凱捉住她的校服衣肩，還要說話，監考老師抱著試卷就進場了。監考老師是個戴著厚厚眼鏡框的中年男老師，把卷子放到桌上，看著考生道：“同學們，把與考試無關的東西放到前面來。”

“把自己放上去可以麼？”李舒沁聽到後面王凱嘟噥了一句，嘴角沒忍住一勾，把自己的書包送到了前面。

鈴響開考，考生從前往後傳遞試卷，李舒沁還是很懷念中學時期的考試氛圍的。她把試卷折了一下，寫下大名班級學號，然後就洋洋灑灑地答起卷子來。語文除了基礎知識，那基本都靠吹。

李舒沁提前半個小時答完卷子，仔細檢查了一遍，就提前交卷出去了。與其在考場裡幹發呆浪費時間，她更願意去洗手間解決一下生理問題。其他考生看有人交卷子走人，瞬間就慌了，筆下抖了三抖。

李舒沁去了洗手間，又去操場上小跑了一圈，回來後坐下準備英語考試。後面的王凱見她回來了，臉上一喜，忙拉了她的校服說：“李舒沁，我們說好的。”

李舒沁把他的手拍掉，坐正了身子：“想不勞而獲，那是不可能的。”對於這種心存作弊心理的人，堅決零容忍。

可這叫王凱的根本沒死心，從英語考試半場時間一過，他就開始在後面踢李舒沁的凳子。李舒沁一直沒理他，在被他踢了十分鐘以後，她默默把凳子往前挪了挪，然後抬起凳子後腿。當王凱試探性往前伸的時候，她照準了壓下去，一把把王凱的腳狠壓在了凳子腿下。

王凱的臉瞬間皺成了一團抹布，然後猛地縮回腳，大叫一聲跳起來。監考老師抬起頭看著他，其他考生也被嚇了一跳，都看著他。王凱止住叫，吞了疼，說了句：“老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然後又重回到凳子上趴下乖乖答卷。

王凱一邊答卷子，一邊在心裡把李舒沁來來回回嘀咕了幾回。不給抄就不給抄嘛，居然陰他？！這姑娘真是看起來軟軟的，說話也是軟軟的，卻一點都不是個善茬兒，心思真壞！

李舒沁只是在王凱跳起來那一瞬間暗笑了一下，之後就安心答題，答完拿上書包就無比歡快地嗒嗒跑掉了。王凱見她又提前交卷走了人，真是恨得牙癢癢。算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下午數學考試，王凱一早就等在了考場裡，也不看書也不看筆記，保持著趴在課桌上的姿勢滿眼殺氣地盯了李舒沁的座位半個小時。

李舒沁剛一進教室，就有一道寒光殺了過來，她不自覺縮了一下脖子。那對要吃人的目光一直跟隨到她坐在座位上，李舒沁都沒有正眼去碰過王凱的視線。

媽媽的……王凱在心底亂嚎，伸手一把抓著李舒沁的胳膊讓她轉了身。李舒沁一臉小白兔的表情，無辜地看著王凱問：“王同學，怎麼了？”

王凱被噎了一下，靠，有點萌……

萌？怎麼可能哪？王凱連忙強制自己轉變態度，盯著李舒沁說：“你知不知道如果我這次能夠進全班前三十名，我爸就會給我買個超級酷炫的p3？”

“3”，李凱發的是“”的音。

李舒沁點了一下頭，“王同學，你要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眼神之誠懇，握拳的手鼓勵滿滿。

王凱又被噎了一下，半晌轉換了一下情緒，吼著出聲道：“我說你幹嘛不給我抄一下英語？還拿凳子壓我的腳？”

這一吼引來教室其他考生的側目，把這種事情吼得這麼理直氣壯的，也就這哥們兒能做到了。他看別人看他，一個個掃回去，威脅了一句：“看什麼看？再看打掉你的門牙。”

這話說出來哪裡還有人敢再看，都把目光轉回到自己的課本上去了。李舒沁揉了一下太陽穴，這個哥哥是個什麼樣的人啊？後來她知道了。

語數外主要課程考完，又考了思想品德和歷史、地理、生物等一些小科類，這場盛大的期中考也就近了尾聲。期中考怕是李舒沁所在學校師生最重視的一場考試。月考暫且不說，期末考考完就放假回家了，根本沒有當面比成績的快感和痛感。只有期中考，需要你直面慘烈的人生。

考完試回到教室，同學們此時的行為具有極高的群體默契性，非常一致各找各團夥對答案。一個小團隊裡面，成績最好考最好那個必定是最愁容滿面的，一直說：“唉……又沒考好，那道題答錯了。”

周小梅和周新都趴在葛月潭桌上，和他對答案。李舒沁已經感受不出對答案的那種樂趣了，倒是覺得看這麼多人一窩一窩地聚在一起，各種愁容各種暗喜的樣子比較有趣。她看得高興，還拿筆畫了一些速寫，精神之聚集都不知道周小梅周新和葛月潭是什麼時候無聲地看著她的。

李舒沁和三人眼光撞了個正好，一呆，然後笑了笑說：“怎麼了？你們幹嘛這麼看我？”

三人都往李舒沁面前湊了湊，眯了眯眼問：“李詞神，是不是考得非常好？”

“什麼？”李舒沁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高興成那樣完全是因為自己又回到了這種單純的時光，開心不開心，基本分數就決定了，沒有其他什麼實質性煩惱。在他們三人眼裡，她成了考試考得好得瑟了？

李舒沁想到這裡，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

“那你跟葛月潭對對答案。”周小梅看著李舒沁說。

李舒沁一笑，“我沒有把自己的答案記下來，都忘了。”

周小梅葛月潭和周新面面相覷，然後都大拇指給李舒沁比了個贊，“不愧是詞神，心態就是好！”

“過獎過獎。”李舒沁笑得嘴抽筋，誇她心態好她還是非常樂意接受的。笑完，她又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地看著三人說：“我跟你們說，學習是一件快樂的事情，不要讓學習成了自己的負擔。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追求卓越，成功就會在不經意間追上你。[1]”

聽完李舒沁的話，周小梅三人都眼睛一亮，然後微笑著看李舒沁。李舒沁也看著三人，期待地問：“有沒有一種心胸豁然開闊的感覺？”

“豁然你個頭啊！”周小梅收起笑，“就帶了一支簽字筆就去考試了，回來答案也不記，還在這裡侃大道理，小心閃了自己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