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報名到各項體檢完成到政審一直到填了入伍志願書,李媽媽和李舒沁都不知道李銘幹了這件事情。因為李爸爸,李家在l市還算是有些人脈關係,李銘入伍這事也就很順利。

就這樣要到月底,只突然有一天,李銘在飯桌上說:“媽,我過兩天就走了,你那攤位別擺了,安心做一份工作就夠了。”

李媽媽僵了手裡的筷子,看向李銘,“好好的,你這是說的什麼跟什麼?”

李舒沁扒了一口飯,心裡猜到了幾分。她默默看向李銘,“哥……你要去哪?”

“部隊都分配好了,我去當兵。”李銘豪氣說。

“啪!”李媽媽猛地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誰讓你去的?”

“媽,一人參軍全家光榮。”李舒沁看著李媽媽補了這麼一句。

李媽媽低頭不說話,半晌才抬起頭,“你走了,就留我和你妹妹在家,這個家……”

李銘不說話,李舒沁看了看李媽媽,伸手握住她的手,“媽,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是我哥在家一直這麼混著,將來能有什麼出息?我一直敬佩軍人,哥哥得到鍛鍊之後,肯定就不一樣了。媽媽難道要因為一時的捨不得,斷了我哥的未來?”

李媽媽不說話,然後拿起筷子來狠刨了幾口飯。李爸爸出海沒了音訊,她一直想把這個兒子綁在身邊,好也罷壞也罷她都養著。現在這兒子要走,當然捨不得。而且,當兵又是那麼苦的事情。

分了部隊,李銘是留不下來了。李媽媽花了一天的時間,在李舒沁請假的勸說開導下才慢慢接受了這個事情。她只是捨不得兒子,還沒盲目到真的不顧兒子的前程未來。如果李銘被她綁在身邊綁廢了,那她這個做媽的,也是個不合格的。

李銘去參軍的前一晚,李媽媽帶著李舒沁和李銘一家三口下了館子,算是踐行。其他的親戚她都沒請,誰知道在這飯桌上又會說出些什麼話來。李銘飯桌上敬了李媽媽幾杯酒,說不出話,就說:“媽,話都在酒裡。”

李舒沁笑,調侃他:“哥,什麼話在酒裡呢?”

李銘憋得臉通紅,最後才說出來:“媽,以前是我不懂事,不知道家裡的情況。現在我知道了,不管晚不晚,我都會好好幹,以後讓您繼續過好日子。我爸不在了,還有我呢。我這次出去一定好好鍛鍊,媽你就別出去擺攤了,否則浪費了我的心意。”

提到“爸”這個字眼,李媽媽眼眶即刻就紅了,李舒沁的笑也僵在了臉上,心裡酸。他這個蠢哥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為了化解這種傷情氣氛,李舒沁忙給自己倒了杯果汁,送到李銘面前,“哥,沁沁相信你一定能說到做到。”

李媽媽也把酒端起來,三人一乾而盡。李媽媽也答應了李銘,不再出去擺攤,安心幹保險公司的一份工作。

第二天,李舒沁和李媽媽一起去送李銘。李銘穿著一身迷彩服,之前殺馬特的髮型也被剃了,剩下極短的一點,看著十分精神爽利。在他離開之,李媽媽抓著他的手,淚眼婆娑,半天就說出了一句話:“兒子,你要平平安安的。”

李銘重重地點了下頭,說了句“媽,你放心,照顧好自己和沁沁。”然後辭過李媽媽和李舒沁,揹著迷彩包走了。

李舒沁扶著李媽媽的胳膊,看著李銘走遠的聲音,眼睛裡也是霧氣濛濛的。

送走哥哥李銘之後,這個家裡就真的只剩李媽媽和李舒沁了。回到家後,李媽媽盡顯疲累,坐下往沙發上一靠,長吐了口氣。李舒沁也在李媽媽旁邊坐下,拉過李媽媽的手,“媽你要相信我哥,他一定會平平安安的,也一定會混出個模樣回來的。”

李媽媽把頭轉過來,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看著李舒沁,“沁沁,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刺激你哥去當兵的?”她那兒子她還是瞭解的,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刺激,怎麼都不會這麼懂事。

李舒沁捏著李媽媽的手,臉上掛著笑,“我也是為了哥哥好。”

李媽媽嘴角溢位笑意,把李舒沁拉進懷裡,“沁沁長大了,懂事了,媽媽很開心。”

李舒沁笑著,往李媽媽懷裡鑽了鑽,“沁沁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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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李舒沁躺在被窩裡,皺了三下眉翻了個身,硬是沒醒。請了幾天假,這按時上學簡直就是種煎熬。一直到有人抱走了她的被子,李舒沁才抖了數下翻坐起來,然後嚎著出聲:“媽,你這是幹嘛呀?”

“再不起來就遲到了,你說我幹嘛?早餐在桌上,我去上班了,你快一點。”

李舒沁腦袋一耷拉,“好……”然後就爬下床,眯著眼睛去刷牙洗臉梳頭換衣服,吃早餐,出門,蹬上腳踏車。等看到前面葛月潭的背影時,她才猛睜了一下眼睛追上去,笑著打招呼:“hi,葛大師。”

葛月潭看了她一眼,一笑,“hi,李詞神。”這個看起來呆呆悶悶的優等生,原來也是有幽默感的。

李舒沁和葛月潭是拼著車速到的學校,進入教室坐下後,又恰好響起了早讀鈴聲。周新抬頭看了看兩個人,低聲說了句:“又是神同步。”

李舒沁稀裡糊塗地把早讀混過來,正想趴下去睡覺,就發現了今日不同往日。教室裡的人突然都前前後後站了起來,拿了筆袋筆盒草稿紙往外走。李舒沁正想問周小梅是怎麼回事,周小梅把一張小紙條送到她面前說:“沁沁,這是你的。”

李舒沁接過來看了一下,年紀、班級、學號、姓名、考場號、座位號……歐……麥糕的!

李舒沁猛地又看向周小梅,“這是什麼考試?”

“期中考啊。”周小梅看著李舒沁,“我在你隔壁考場,我們走吧。”

李舒沁吞了口口水,沒有什麼是比請了幾天假回來就期中考更糟心的事情了。她趕緊低頭翻了一下書包,問題來了,她今天走太急忘帶文具盒了!

“小梅,借我一支黑色簽字筆。”李舒沁抬起頭看向周小梅說。

周小梅從文具盒裡挑了一支出來,送到李舒沁面前,“沁沁你忘帶文具了?透明膠帶要麼?”

李舒沁接下筆,往口袋裡一揣,“要透明膠帶做什麼?”

“答錯題了你怎麼辦?”周小梅回。

“哦……”李舒沁想起來了,簽字筆和圓珠筆寫錯東西都是要膠帶粘掉的,橡皮現在在文具盒中已經基本沒什麼位置了。

“你要的話,我纏一點在你筆上。”周小梅說。

李舒沁把書包拉起來,“算了,我答題一般不改卷子,我們走吧。”

周小梅把自己的文具盒也收起來,兩人就匆匆忙忙往考場趕去了。到了考場坐下,李舒沁深呼吸了一下,就看到考場裡的學生都還在臨時抱佛腳,背古文詩詞課堂筆記。

她把書包塞到桌肚裡,從口袋裡掏出從周小梅那裡借來的簽字筆往桌子上一丟,手插校服口袋往窗外看。旁邊的同學看了她兩眼,又都把注意力轉回到自己的課本上。